玻璃後的手術台上，五個穿防護服的身影正在解剖活體。當無影燈照亮實驗體麵容時，周衍的呼吸幾乎停滯——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被開顱取出海馬體。更恐怖的是主刀醫師的臉，與地鐵站遇到的黑西裝男人完全一致。
\"那不是回憶，是實時影像。\"
男人掀開防化麵罩，露出蘇予安半機械化的臉，\"這間實驗室存在於所有時間線，我們看到的都是正在進行中的實驗。\"
核心區的氣密門需要虹膜驗證。蘇予安摳下自己的電子眼按在掃描儀上，門內傳來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聲。周衍看見整麵基因庫的冷凍櫃都在蠕動，每個抽屜把手都是截斷指骨。
\"日誌在B-17區。\"
蘇予安用焊槍切開變形的抽屜，\"但需要活體基因激活——\"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周衍回頭看見女孩站在門口，數據線如蛛網般布滿天花板。蘇予安的機械義肢突然反向扭曲，液壓油混著血液噴濺在基因庫的標本瓶上。
\"找到你了。\"
女孩的聲帶發出黑西裝男人的聲音，\"1987號殘次品。\"
周衍撞翻冷凍櫃，抓過某瓶標著「許瞳」的基因樣本紮進手臂。基因庫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冷凍抽屜彈開，無數記憶碎片灌入他的意識——許瞳在暴雨夜偷換實驗藥劑、林秋明在焚化爐刻下自毀代碼、蘇予安將爆破芯片縫進機械義肢...
\"B-17...在通風井...\"
蘇予安用最後的能量焊穿地板。周衍跳進豎井時，看見她引爆了腰間的微型反應堆。
通風井底部堆滿焚燒過的實驗記錄。周衍在餘燼中找到半本焦黑的日誌，許瞳的字跡在火光中顯形：
「1987年4月17日
母巢在騙我們。所謂永生實驗，是在不同時空批量製造清潔工。
林秋明發現每個凶間都是培養皿，當清潔工死亡時，他們的痛苦會凝結成維度核心...」
整座實驗室突然傾斜四十五度。周衍抓著鋼架爬向出口，看見黑西裝男人站在坍塌的基因庫前。他的胸腔完全量子化，手掌托著蘇予安還在跳動的機械心髒。
\"你收集的核心該上繳了。\"
男人捏碎心髒，飛濺的零件在空中重組為粒子牢籠。周衍將基因樣本瓶砸向地麵，爆開的液體讓空間短暫陷入亂流。
逃生通道的熒光標誌突然亮起，周衍在狂奔中聽見骨鈴的嗡鳴。當他衝破防火門時，凜冽的夜風裹著雪花撲麵而來——眼前是座建在懸崖邊的廢棄醫院，每個窗口都亮著血色燈光。
\"死亡倒計時更新，剩餘19小時48分。\"
虛空裂縫在身後閉合的刹那，周衍看見黑西裝男人的臉映在玻璃上。那人用口型說道：\"我們每個凶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