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毓方先生對散文藝術的追求是執著的。《文天祥千秋祭》是一篇洋洋灑灑的大文字,仿佛他不是用筆在寫文天祥,而是用血在寫,使一個七百年前的民族英雄凸現在紙上。作者文章中詠歎道:啊啊,古今的無窮雄文寶典,在這兒都要黯然失色。這不是尋常詩文,這是中華民族的慷慨呼嘯。民族精魂在曆史發展的緊要關頭,常常要推出一些人來為社會立言。有時它是借屈原之口朗吟哀民生之多艱,有時它是借霍去病之口朗吟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廠這一次,便是借文天祥之口朗吟《正氣歌》。歌之臨空,則化為虹霓;歌之墜地,則凝作金石。五嶽千山因了這支歌,而更增其高;北鬥七星因了這支歌,而益顯其明;前朝仁人因了這支歌,而大放光彩;後代誌士因了這支歌,而脊梁愈挺。語言的激射,使讀者感受到了他心中詩情的澎湃。
(原載1997年6月11日《羊城晚報》)
文氣旺盛文采葳蕤
劉永典
卞毓方先生的作品,無論篇幅長(如《文天祥千秋祭》)短(如《機遇的美學》)都有一股氣,文氣,生氣,氣勢,由此可領略到作者頗具個性的文心、文思和文采,都有一種感人、沁人、攝人的力量。
這裏的氣,即指人的氣質所形成的風格。即氣質又為人的性情、閱曆、見識、學養等所決定,所製約,所衍生。我所見到、感受到的卞毓方其人,集記者、學者、作家於一身,在他身上氤氳著文人的氣息、情懷和韻致。性格沉靜,卻直率得近乎單純;閱曆並不複雜,但也在人生舞台上有過幾多曆練,尤其是在讀生活這本大書中好學不倦:沉潛往複(熊十力語),含英咀華(韓愈《進學解》、積學儲寶,澡雪精神(《文心雕龍,神思》)。從他的言談中見出了他的文化意識、文化視角和較深厚的文化功力,從他的文章中看到作為思想者的作家的獨特的個性,獨立的人格,獨到的手法,從而才有的獨創的作品。
良知、人格、素養、才學、悟性、經曆、識見、體驗和辭采的融合,感性和知性、情趣和理趣的彙鑄,造就了作品的文氣一一風格。如果沒有見識和感情,就將寫不出好的作品;如有見識和感情,初涉世事和閱世甚淺,也難以寫出有分量的散文來。隻有閱曆和性情的結合,性情以學識、功力為依托,才能玉成作家,推出優秀之作來。卞毓方的文氣獨具特色:一日文思敏捷,清其心,暢其氣,然後吐納文藝如泉水之湧出。二日文氣旺盛,感情充沛,理直氣壯。言長聲高,抑或言短聲下,萬物皆備於我,大塊假我以文章。在他筆下經常閃爍著一種如季羨林先生所稱道的奇譎的光。三日知言養氣(孟子語、氣盛言宜(韓愈語、不為玻(片麵)、淫(過頭)、邪(:不正確)、遁(躲躲閃閃)之辭所蔽,而逐步達於其言藹如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