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3 / 3)

他一語戳她,頓時,她的臉色更難看了,臉皮緊繃,僵笑著。

“我是怕你輸不起,到時候即使王赦免你的罪,你這個輸不起的家夥也會因羞愧而自殺。”

她疾疾地道。充滿火藥味的聲音把自己的偽裝破功,顯出風雨欲來之勢,恨不得殺了他幹爽了事。

“哦。”

他冷笑。“我的好倪蝶,好王妃,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我了?”

“因為我不想做別人眼裏的寡婦,不得不假仁假義一番,你滿意了吧?”

“你越來越沒有溫順乖巧的樣子了。”

不過她這副樣子卻是引起他的濃濃興致了,雖然恨得牙癢癢,可是比她逆來順受的樣子有趣多了。

“你應該認清楚,現在的我才是本人的廬山真容。”

忽地,聽到一些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安樂王斂色,隨即隱身。

隨後便有侍衛吆喝:“國王駕到……”

倪蝶跪下,行過宮禮,冀咒讓她站起來說話。

“其實你不需要對我多禮的。”

他先是說。

“怎麼可以呢?你已經是國王了。”

想起剛才在鳳儀宮那一段,倪蝶禁不住一陣心疼。她真恨這樣的自己。

“倪蝶,你怎麼啦?”

冀咒發覺了她神色的不自在。

“王,請你喚我安樂王妃吧。”

退後一步,她刻意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這種曖昧的關係是該做個了斷了。現在正是時候。

倪蝶明顯在疏遠他。冀咒感到一陣傷感。但他也了解倪蝶為什麼要這樣做,於是一聲不吭,在旁邊一個座位上座了下來。眼角餘光瞟到桌上被強大手勁捏得粉碎的瓷碗。

“安樂王呢?”

本能地問。

“聽見王的腳步,他躲掉了。”

倪蝶坦言。

冀咒笑了:“倪蝶,你還是那麼可愛。”

第一次,他這麼堂堂正正地稱讚她。是因為心裏舒坦吧,所以這些以前說不出口的話不禁脫口而出。

雖然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也知道冀咒會這樣讚美她是因為對他們的關係不再感到扭擰,不再愛她了……可是,她還是會禁不住臉紅,禁不住為他的話感到心跳加速。

“粉卉……噢,不,王後。她身體好些了吧?”

倪蝶借此打破沉默。

在冀咒麵前,她覺得自己不應該無禮地直呼粉卉的名字。

“好多了。”

冀咒應道,嘴邊不覺溺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謝謝你了。”

為粉卉的事,他向她道謝。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哪裏!不用謝!”

氣氛很怪,倪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窮窘過。

感覺到倪蝶的不自在,冀咒同樣也不好過,他開始窮窘無言起來。

“你知道……”

“你明知道……”

他們不約而同開口,然後對看一眼,相視一笑。

“你先說吧。”

冀咒道。

“嗯。”倪蝶清了清嗓子,才說:“王,你明知道安樂王不安分,為什麼還要一味縱容他?”

倪蝶知道以冀咒的睿智,冀浪那個家夥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淩大刀厲的眼睛。

“因為他是我的弟弟。”

是的,自從對倪蝶的事釋懷之後,他開始將安樂王看成弟弟。隻要他不跟他爭粉卉就好。不過粉卉喜歡的是自己,他可以感覺到。當然就無俱安樂王毫無勝算的侵入者的存在了。

“你當他是兄弟,他可沒有把你看成是哥哥。”

倪蝶神色凝重,而且她很不開心。冀咒已經開始原諒冀浪了,她本該開心才對啊。可是不,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那就意味著她在冀咒心中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了。

沒有打算把這些心思表現出來,最好埋藏到心底深處,卻掩飾不了。

其實冀浪隻是隱身,並沒有離去。他聽到冀咒的話,令他的神色不禁為之動容。兄弟之情?這些他認為早在八百年前就丟失了的東西,咋一聽見,還是令他無法無動於衷。

他想裝著殘戾,裝作不屑,然後他的渾身一顫卻出賣了他,讓他不得不正視。可是倪蝶這個該下地獄的女人又故意惹怒了他。那個女人,她明明知道他沒有離開的,卻那麼說。存心要挑起他的怒火是不是?把那個女人暴打而猝,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根本就不用多費一事帶她離開,挖個洞直接把她埋了算了。

心情猛然煩躁無比,他不想繼續呆下去。

監視冀咒和倪蝶嗎?他沒有興趣。

大踏步,他隱身走出了安樂宮。

冀咒看了看倪蝶,覺得自己該離開了。於是他站起身。

“你就要走了嗎?”倪蝶出聲叫住他。

“你還有事嗎?”

他停下腳步,回頭。

“嗯……”為難地猶豫了一下,“沒事。”

想問他原先愛她愛得那麼深,為什麼可以一下子不再愛她?為什麼她卻是沒有這般幹脆呢?或許男人都比較容易絕情的嗎?可是,這些早八百年就無意義了的話,問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大家都裝作沉默吧,就當持續三年的感情沒有發生過。

“倪蝶,我是愛過你的。”

冀咒注視了她一會兒說。他不能裝模作樣地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我知道……”

倪蝶低頭,飲泣,“可是……你不應該說的。不應該勾出我的眼淚。”

但是,他這句話卻帶給她前所未有的甜蜜。

“王,你是怎麼愛上粉卉的?”

關於這點,倪蝶倒是比較有興趣知道。

“因為……她可愛啊。”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概括了粉卉的全部,冀咒欣慰地笑了。

“和粉卉在一起很開心。很容易讓人遺忘掉那些傷感的事。自然而然就喜歡上她了。其實愛,並不複雜的。很簡單,隻是一種感覺而已。我有自信這種感情會持續到永遠。”

“可是你對我的感覺呢?隻有三年。”

不想潑他冷水,讓他受傷的,可是倪蝶控製不住自己的尖銳。

她恨死了這樣的自己,掉轉頭去,不再說話。

剛才倪蝶這麼說的時候,冀咒神色一怔,長久無語……

“是啊……”他歎了一口氣:“隻有三年。”

聽著他歎氣仿似神傷的樣子,倪蝶心都碎了。

“王……”她轉身來,想對他說抱歉。

他打了個手勢,阻止她。

隻有三年。他對她的感情隻持續了三年。為什麼?想到最後也許隻能歸咎為那不是愛吧。或許隻是好感。

對,好感。畢竟三年以來,他們之間交沒有太多的交集,還沒有將這種感情升華成愛。而他一直認為愛她已經刻骨銘心了,現在才知道,原來太敷淺了。刻骨銘心是需要歲月的洗禮才盡顯它的光華和堅貞不渝的。而他們隻有三年前一場選妃宴,還有隨後的幾次會麵……這不足以支撐起長時間且神傷的愛情長跑。

他領悟了,但是這些,卻又都不想告訴她,不想惹她傷心。

如果讓她以為他也是愛她的,她應該會比較快樂吧?

冀咒不再說話,掉頭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堅定,卻逐漸對她疏遠……倪蝶止不住猛掉淚。

她知道,這是她光明正大地第一次為冀咒恣意落淚,也是最後一次。

安樂王帶著一顆近乎飽受摧殘的心不知不覺到來荷花池旁。

碰巧,粉卉也在。

她是在這兒等冀咒回宮的,想不到卻等到了冀浪。

不知怎麼對麵一臉和平卻極盡邪魅的安樂王,她看見他掉頭就走。

他已經老大不爽了,不允許再有人對自己漠視。

隱身到她麵前,他張開雙臂攔住她。

“我很討厭嗎?”

冷冷的,自憐的聲音響起,他的氣息呼到她臉上,讓她一陣難受。

“不是。”

沒有抬起臉,她垂首答應他。並不覺得他討厭,隻是有點害怕他而已。

還以來他會對她說無禮的話,或許像以前一樣做出無禮的舉動,她隨時準備著後退開逃的姿勢。

但是站在她麵前良久,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王……他在安樂宮嗎?”

整了整神色,粉卉突然希望確定一下。

她螓首低垂,但他察看到她的眼瞼好像要欲淚而出。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話,毫無疑問,這個小妮子會哭給他看。觸動了一根心弦,這樣的她讓他憐惜,疼痛。

“沒有。”

為了不讓她流淚,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她錯愕地抬頭看向他,知道他是撒謊的,她就是肯定冀咒在安樂宮。

“為什麼?”

為了他對她自己的好,她有些感激他,但卻又更愧疚了。

其實安樂王不是個壞胚子,隻是很不幸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而已。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嗎?”

她含淚欲滴的樣子,會讓他捉狂,又慌亂不已,不知要怎麼安慰她。

也不知什麼意念驅使,她一下子撲倒在他懷裏。

“王……”

是的,她把他當成了冀咒。

為什麼在冀咒身上找不到的柔情,憐惜,卻往往在他眼中找到呢?

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手腳不知往哪裏擺,這是她首次不對他表現出抗議,還有厭惡。而且還主動擁抱她。即使她把他當成冀咒,可是該死的他就是禁不住莫名的興奮。

張手擁住她,把她緊緊地深鎖入懷裏。

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擁抱她,也是第一次呢……

冀咒的腳步定住了,臉上全無血色。眼前的景象令他斷了呼吸。不能確信,他不能確信……不會的,粉卉不會背叛他的。可是她都公然在王宮裏與冀浪擁抱了,還有假的?一直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不單純,現在更是肯定了、加深了他的猜測。

究竟,他們之間有怎樣的過去,又會有怎樣的將來?

猛然間,一陣昏眩感隨即朝他襲上……

他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不讓腳步淩亂。

侍衛伸手來攙扶他,但他不需要……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就要學著自己來愈合。此刻侍衛投過來的目光,他都覺得是對他自己的諷刺。費盡心思去保護一個人,卻得到背叛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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