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念
兩年後。
自從兩年前,婆羅國的新國君繼位後,婆羅國就一改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運用遠交近攻的政策在短短二年之內一連攻占幾個實力同樣也是不容小覷的小國。近來還越來越張狂了,竟然打起他們冀國的主意,老是在邊防地帶不斷地擾民、占地。
近來冀咒總是喜歡站在荷花池旁邊發呆,一站就是大半天。
像沒有人氣的化石一樣,他可以一言不發,動也不動地站上幾個小時。
粉卉!粉卉……一想到那個人兒,他就心如潮湧。
多少個黑暗的夜裏,他流著淚醒來,懊悔得很。當初為什麼單憑她對安樂王的一個擁抱就定了她的罪呢?他是不是冤枉了她?所以她才會含屈自殺?不能原諒自己,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他犯了這輩子最大最大的一個錯誤,不可原諒。
“王。”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就像絕望時的一星火光似的,他竟然覺得聽見粉卉纖細的嗓音在喚他。
轉過頭去,卻有點失望地看見是倪蝶。
“王。”看見冀咒這個失望的神色,倪蝶同樣很悲傷。她當然知道他再次把她錯認成粉卉了。
她的聲音與粉卉的聲音有相似之處嗎?不見得。是冀咒太思念粉卉了。
這兩年來,看見他一次比一次悲傷的樣子,她曾經多次衝動想告訴他其實粉卉並沒有死。雖然她不知道粉卉跟安樂王躲在哪裏,可是她確確實實可以肯定粉卉沒有死。
更想告訴他當年是安樂王故意製造他與粉卉的誤會……
可是天下之大,即使確定粉卉沒死,可以找到她嗎?
如果找不到,豈不惹得冀咒更神傷?
其實這兩年來她也到處暗坊粉卉的消息,卻無半點下落。連安樂王這個習慣鋪張的人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否則,依他到哪裏都愛擺闊子的張揚個性,要找到他並不難。
“王,你是為婆羅國蠢蠢欲動的事煩惱嗎?”
刻意地,倪蝶想轉移冀咒思念粉卉的心思。
冀咒並不想辜負倪蝶的關心,順著她的意思說:“是。”
“王,我想請旨帶一支精銳部隊潛入婆羅國內部打探情報。”
她是承受不住再看到冀咒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所以要離開,順便也希望為冀國做些事。
兩年來,她也算對得起自己,費盡心思地想重新獲得冀咒的愛,隻是他們的愛……就像他們流失的十七歲年華一樣,不複重來。她是個認命的、不想強求的人,也覺得冀咒現在一個人時不時沉思回想一下他與粉卉之間的甜蜜,要比他們兩個人綁死在一起會比較幸福。在絕望之際,偶爾的甜蜜回憶就會讓人感到幸福。
“倪蝶,你行嗎?”
其實冀咒早就有這個念頭了,派一支精銳部隊潛入婆羅國,打深軍事情報。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看不起倪蝶,隻是她一個纖弱的女孩子家,實在讓他不太放心。
“王,我的武藝跟你比起來當然是天壤之別,可是保護自己,我還是很的信心的。”倪蝶俏皮地一笑。
“那麼去吧。”冀咒也爽爽快快地應允。
“要小心保護自己。”
他萬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現在他對的感情就好像哥哥對妹妹一樣。
“知道啦。”
倪蝶一向都對自己的功夫挺有自信的,放眼整個冀國,除了冀咒之外還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再加上她帶上的又是冀國最精銳的部隊。她蠻有信心此次前來婆羅國打探情報必然圓滿成功,全身而退……
豈料,她和部隊一進入婆羅國邊境便被盯上了,馬上被報告婆羅國的國王冀浪,精明幹練的冀浪馬上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冀國的人生擒活捉。他要讓他們知道他冀浪並不是好欺負的。
婆羅國派出一支軍隊,在一名勇猛善戰的將軍的指揮下,倪蝶一行十幾個人全部被生擒。
他們被帶到婆羅國王宮,麵見婆羅國國王,聽他處置。
倪蝶為了出門方便,是一身男裝打扮。開始冀浪斂色掃視著十幾個渾水摸魚而入的冀國人時,並沒有特別注意到身型嬌小的倪蝶。但是很快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便勾起他的注意。
咋一看見安樂王,倪蝶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還成為婆羅國的國王?
但是她細心一推敲,得出一個讓她戰栗的答案。
自己當初的懷疑沒有錯,確實是他串通婆羅國入宮行刺他自己的父親老國王。現在他站在這兒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個該死的冀浪,天殺的冷血動物,可真的他的,竟然當上了國王。也難怪她搜完整個冀國,都絲毫沒有這個該死的家夥的蹤跡啦。
冀浪盯著倪蝶變化多端的表情,知道她在心裏肯定把他罵了個遍。
不過這兩年來她變了不少,不再是麻木的、冰冰的表情了,好像不太藏得住心事一樣,她的偽裝退步了。隻是她仍然美得傾國傾城,一身男裝的打扮絲毫掩不住她的美貌。
忽然心血來潮,跟她針鋒相對的興趣來了,他讓侍衛把其他人犯押後收監,單獨留下倪蝶一個人。
“如果你存心在羞辱我,倒不如給我一刀比較幹脆。”
倪蝶先是發話,倔強的表情斜掃著地麵,也懶得多看他一眼。
“噢。”他挑了挑眉毛,“如果羞辱你,比殺了你更讓你難受,那麼毫無疑問,我會先擇前者。”
“冀浪,你該死的,殺千刀的……”兩年之後的現在,倪蝶看到他不由得變得口無遮攔,全無修養,視線對上他,像是存心不讓他好過般:“你現在果然風光快意不可一世啊,這就是出賣父親得來的報酬嗎?”她非常不屑他的作為,達到作嘔的地步。
冀浪當然知道倪蝶指的是什麼,但他懶得解釋。不過她一再誤會他謀害了他父王,讓他很不開心,與她鬥嘴的興致也忽然消失了。轉過身對旁邊的侍衛交代了句。
“找套衣服給她換掉。女裝的。”
“呃?”侍衛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犯人可是個男人呢。但是即使滿腹疑慮,侍衛還是領命而去了。可見冀浪的威勢,就算他說什麼話,別人也不敢懷疑地多駁一句。
“你要我穿女裝我就穿嗎?”
倪蝶一再挑釁地道,看不見他生氣的樣子她就是老大不爽。
他霍地轉過身來,冷嘲熱諷地對她也了一句:“看你這個醜樣,也難怪兩年來還抓不住冀咒的心。據說冀國王宮兩年來一直後位空缺,看來你的魅力也不過如此嘛。”
倪蝶知道自己不該生氣的,不該讓他以為抓到她的痛處,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住臉色發白。
“你呢?”她同樣尖銳地道:“帶走了粉卉又怎麼樣?依我猜,她還是無法愛上你吧?對嗎?”
從冀浪的勃然反應中,她知道自己猜對了,恣意地笑開來……
哈哈!一比一,平手。耶~!
“父王,父王……”突然,一個清脆幼稚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個非常可愛的、才剛學會說話走路不久的小男孩跑進來。
小男孩咚咚地晃動著身子跑到冀浪身旁,磨蹭著他。
“父王、抱抱。”
有一瞬間,倪蝶瞪大了眼睛。安樂王這個家夥有個兒子這麼大了嗎?
該不會是……粉卉與他生的吧?
想到曹操,曹操就來了。隨後進來的是追著兒子跑的粉卉。隻見兩年的歲月讓她散發出一股少女的媚態,卻更教人移不開眼光了。深如潮水的眼眸底下又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傷悲,讓人看了心生不舍……粉卉看到倪蝶同樣也是一個愕然。
“倪、倪蝶。”她好久才難以相信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倪蝶的臉上卻沒有相見熟人的悅色。
因為她來回瞟了粉卉與安樂王一眼,還有被安樂王抱在懷裏玩親親的那個小男孩,覺得粉卉辜負了冀咒的一腔深情。所以,她對粉卉不免存有撤不去的敵意,還有鄙視……
這太出乎她意外了,粉卉怎麼可以這樣呢?
瞧!小男孩這麼大了,已經會說話了。
足以證明粉卉肯定是一離開冀咒,就投入安樂王的懷抱了吧?
“安樂王,我想跟倪蝶單獨聊一會兒,可以嗎?”
粉卉征求道。她想知道一些關於冀咒的事,而且倪蝶突然之間出現在這裏也讓她在好奇、措手不及之餘,還有些不理解……按理說,身為冀國王後的倪蝶不會出現在婆羅國啊。瞧她一身男性打扮,該不會是被捉來的潛入婆羅國境內的探員吧?
“好。”
冀浪點頭,表示同意。他絕對是滿足粉卉任何要求的人,她不讓他攻打冀國,他就按兵不動了兩年。
他抱著“兒子”退下了,同時給倪蝶狠狠一瞪,讓她不要亂說話。
倪蝶對上他的眼光,給他回頂過來。
如果他現在還認為她會像當年一樣任由宰割地聽他擺布,那他就錯了。
她後悔死了當年懼他的威脅,不把粉卉與他出逃的消息在事情還能挽留之際告訴冀咒,否則局麵也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粉卉和他這個該死的家夥在一起,雖然好像挺快樂的樣子,不過她就是知道這也許不是粉卉一開始希望的生活。
而且這兩年來,冀咒還一直半條命吊上吊下,雖然是稱職的國王,可是也是活死人、生冷的硬化石。
“咒,他怎麼啦?”未等倪蝶開口,粉卉已搶先發話。
天啊,這兩年來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要忘了冀咒,可是根本徒勞無功。
發覺了倪蝶僵著神色,粉卉立刻意識到:“對不起。我差點忘了你現在才是他的王後,我不該這樣的……”是啊,冀咒現在是倪蝶的丈夫,她怎麼還能對他表現出關心呢?
“什麼?”聽見這句話,倪蝶差點跌倒。
“你是說我和王嗎?”倪蝶不確信自己的耳朵重複了一遍。
“是的,他說……你會立你為後……”
倪蝶終於知道粉卉與冀咒的誤會有多深啦。都是那個該死的人渣……
她想跟粉卉解釋清楚她自己與冀咒的關係,但是得先確定一下:“想不到你替安樂王生了個王子。”
“那不是安樂王的……”粉卉口快地脫腔而出,然後才發覺……她不應該這麼說的。倪蝶已經是冀咒的王後了……她應該努力讓她相信孩子是安樂王而並非冀咒的。
“難道是冀咒的?”倪蝶卻已試探地問。
其實不用粉卉回答,憑表情,明察秋毫的倪蝶就已確定這個事實了。
“嗯、嗯……”粉卉不知該怎麼回答倪蝶的話。
倪蝶了解了她的顧慮:“你誤會我和王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呃?”粉卉一個愕然,但她相信倪蝶不會說謊。
“為、為什麼?”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不走到一起?
“因為他愛的是你啊。”
“呃?”粉卉還有點懵懵地。
“你是來到婆羅國後很久才害喜的吧?”
“是的,兩個月。”
“那麼你幾個月之後才生下小王子?”
“大概八個月吧……”咦,倪蝶是什麼意思?粉卉迎向倪蝶的眼光。
倪蝶笑眯眯地告訴她:“懷孕十個月生下小孩。你是在離開冀國幾天之內懷上小孩的。試問,幾天之內又怎麼會診出‘喜脈’呢?如果王不是很愛你,怎麼會欺騙百官說你懷了小孩,而為了保你、免你一死。王對你的感情你總該明白了吧?”
“那時、那時我根本沒有懷孕嗎?”
被蒙在鼓裏的粉卉總算有些明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