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明初四鄉的位置,尤其是孝感鄉的方位,是很多人非常關心的問題。從上述印模上看,麻城四鄉的位置約如“Ⅹ”字形。但印章所刻隻是表明大致方位,並不可能、也沒必要十分準確。因此,我們還有進一步探討的必要。
弘治《黃州府誌》記載撤銷孝感鄉後三鄉的位置為:“太平鄉在縣東,領四十三裏;亭川鄉在縣南,領一十二裏;仙居鄉在縣西,領三十九裏。”(卷1)據此推測,初分四鄉時,四鄉鄉界應為略微向左傾斜的“十”字形。孝感鄉的位置應該在縣南而偏西,仙居鄉在縣西而偏北。這樣才能在孝感鄉並入仙居鄉後,與《黃州府誌》所記三鄉位置相吻合。孝感鄉的範圍當包括現在的白果鎮北部、鐵門崗鄉、歧亭鎮、宋埠鎮、中館驛鎮、順河集鎮南部、南湖街道辦事處、龍池橋街道辦事處南部、鼓樓街道辦事處南部,以及今紅安縣倒水河以東、葉河鄉以南部分。這種劃分,與麻城的地形特點是一致的,亭川、太平兩鄉為高山區,仙居鄉為低山高丘區,孝感鄉位於舉水衝積平原上。
這樣確定孝感鄉位置的理由有三點:
第一,麻城西北光山州曾有仙居縣(至宋南渡始廢),西北境有仙居山,黃安建縣時劃入轄境。此應為仙居鄉得名之源。又麻城縣城西北十裏亦有仙居山(今名五腦山),因麻姑在此成仙飛升而得名。城北還有仙居坊(弘治《黃州府誌》卷1)。
第二,孝感鄉並入仙居鄉,而仙居鄉既然在縣西北,再往東是太平鄉,則孝感鄉隻能在縣西南。
第三,眾多來麻尋根的四川人提供的地名中,我們隻找到了寥寥幾個曆近700年滄桑仍未改變的故址,但已足夠我們重現明初四鄉,尤其是孝感鄉的地理位置了。四川仁壽《李氏族譜》稱:“元末吾祖世居麻城孝感青山,陳逆之亂,鄉人明玉珍據成都,招撫鄉裏,吾祖兄弟七人遷蜀,因與祖一公籍壽焉。”這裏所說的“青山”,就在縣西今順河集鎮南部,現在的麻城行政區劃圖上就可輕易找到,我們相信它已靠近孝感鄉的北部邊界。另據四川簡陽《劉氏宗譜》稱:始祖“劉千二公,原籍湖北黃州府麻城縣孝感鄉鎖口河。明洪武二年己酉入蜀,居簡州正教鄉。”這個“鎖口河”地名仍存,是麻城劉氏望族聚居地,就在青山以東不到十華裏的地方。
需要指出的是,曹樹基先生認為,“黃安位於麻城之西部,孝感鄉極可能並入了黃安”(《中國移民史》第五卷156頁)。曹先生用“極可能”一詞表示了謹慎地猜測,但這個猜測有一個必要的前提,即孝感鄉的方位,必須在仙居鄉以西。遺憾的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沒發現明清兩代的麻城區劃中,有這樣一種劃分的跡象。而相反的證據,除前述“麻邑四鄉壇域圖”的“X”形鄉界外,還有乾隆《麻城縣誌》的一幅三鄉區劃圖,該圖所繪鄉界恰如一個“丫”字。“丫”字的上部是太平鄉,左邊是仙居鄉,右邊是亭川鄉。說明當時鄉界劃分均呈由城區向周圍輻射型,各鄉版土均與城區接壤。
可以想象,孝感並入仙居鄉以後,仙居鄉麵積就占了總版圖的二分之一,幅員過廣,於是將仙居鄉北部若幹裏甲劃入太平鄉,使三鄉麵積大體相當。於是,太平鄉轄區從麻東北向麻西北擴展,與黃陂接壤,鄉界終於形成上麵所說的“丫”字形狀。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嘉靖四十二年設置黃安縣時,從麻城劃入的20裏甲中,也包括太平鄉部分裏甲的原因。
孝感鄉的裏戶數和人口
按照明朝的規定,在鄉村中,人戶被編成裏甲。每110戶為1裏,推丁糧多者10戶為長,餘下百戶為10甲,每甲有10戶。這個規定到洪武14年(1381)開始規範化推行,同時規定每十年重新冊定一次人口。前引康熙《麻城縣誌》有一個令很多人費解的問題,即原額分鄉裏數加起來超過了總數,等於137裏,而不是130裏。其實,這兩個數字也不矛盾,成書於天順年間的《大明一統誌》和弘治《黃州府誌》均記載麻城為135裏。而顧祖禹的《讀史方輿紀要》又記麻城為120裏。這些不同時期的不同記載,正可以說明明朝初年麻城人口減少的速度之快。
上述引文中還有兩點值得我們注意,一是按原額全縣137裏,亭川鄉隻占總裏數的22。3%。成化八年由25裏並為24裏,隻減少1裏,故其轄境亦應較為穩定。而太平、仙居兩鄉由112裏並為50裏,減少62裏,說明兩鄉為麻城主要人口輸出地。二是太平、仙居的原額112裏中,包括了孝感鄉的裏數。那麼,即使按三鄉平均算,孝感鄉也應有37裏,何況孝感鄉位於人口稠密的麻西南平原地區。因此,明初的孝感鄉,當至少有4000餘戶,約2。5萬人。
我們知道,朱元璋是在洪武十四年(1381)開始在全國通過編製賦役黃冊推行裏甲製度的。前引康熙《麻城縣誌》所說的原額130裏(實為137裏),應該是這時編定,並且是嚴格按照110戶為1裏編定的。因此我們可以據此推算出當時麻城的總戶數約為14300戶,總人口約為8。5萬(按戶均6人計算)。即使按照6‰的人口自然增長率計算,明初至洪武十四年,麻城人口應有90760以上。也就是說,14年時間,麻城人口不僅沒有增加,反而減少4000多人。這4000多人的消失,唯一的解釋就是遷出了麻城。其中,孝感鄉人至少在2000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