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麻城孝感鄉考辨—淩禮潮(7)(3 / 3)

也有裝扮成討飯的沿街乞討,貪得無厭,若是不順他們的心,不是被殺死,就是被搶劫一空。

更有男扮女裝者,公然入室乞討,若是遇上女人就調戲奸淫,若是遇上男人就暗送秋波,勾引上當。

所有這些,鄉保區長往往隱而不報,將於成龍蒙在鼓裏。張朝珍知道這種情況後,嚴詞責備於成龍,問他前守歧亭,盜息民安,為什麼今日奉行不力,反致盜案累累?於成龍有苦難訴,無言以對。昔在歧亭時,自己管轄範圍小,又常在士民基層,有什麼風聲輒可入耳;而現在居一郡之尊,民間的事要入他的耳朵,須經過幾道門坎。再者駐歧之時自己的精力可以集中到安民治盜之事上;而現在最要緊的是完成各種公差,供應前線軍需。雜七雜八的事裝滿於成龍的腦袋,搞得他神思憔悴,心火外溢,起了一身膿皰。初似黃米,後似紅豆,最後全身連成一片,幹巴巴的瘦身軀頓時腫脹起來,睡在床上一翻身,膿血就擠流出來。極其堅強的於成龍亦支持不住,咬緊的牙關裏常常呻吟不斷;而更使他無法忍受和難於安枕的是公差完不成,盜風又風起雲湧。

有一天聞報巴河鎮有失盜之事,於成龍作為一名四品大員,竟親自扶病微行,由小路進入巴河鎮失主家裏,細細查看失盜情況。見失主家的前後兩門都完好無損,知是有人做內線,但不敢貿然拘拿失主的家人審問,恐造成冤獄。當天密訪,拿獲一名盜犯,居住在偏僻的山區,素行不端。第二天以點煙甲為名,遍訪真盜,又拿得幾名,但都不是真盜。直到當晚三更時分才回到黃州。第三天會同文武官員在城隍廟裏審案,審出該案係失主家的奶公通盜,但真盜未獲,失主家的奶公不服。當晚差役又拿到一盜,當即審問,供出自己是巴河盜者,這才破了巴河盜案。於成龍因此膿皰腫痛益甚,臀不能坐,手不能拿,腿不能站,狼狽不堪。

地方盜賊橫行,失主與鄉保蒙蔽不報,習汙成風,以致鼠狗無忌,若不嚴法以懲,人人效尤,將何以治民?於成龍一方麵嚴懲盜賊,穩定社會治安;一方麵告誡官吏:“一己之功名事小,百姓之殘害處、地方之擾亂事大。天理良心心中有數,安可以一己功名竟置百姓地方於不問也?”盡管於成龍治盜有方,但是他無法解決當時的社會矛盾。其實,所謂黃州怪異現象大半是吳三桂爪牙煽惑下的連鎖反應。

康熙十三年(1674)十月,叛軍犯江西湖口,戰火燒到興寧,蘄州戒嚴。同時,吳三桂又密布偽劄,湖北複大亂。

黃麻東山綿亙數百裏,與羅田、蘄水接壤,曆來就是藏龍臥虎之地。東山主山脈龜山區鮑家屋有個鮑世榮(亦作鮑世庸,號洪功),少時聰穎,過目成誦。成年後,受族人聘請至黃市鮑家院的觀音堂執教。明朝末年,災荒四起,官府催租逼稅,致使民不聊生。在李自成起義軍的影響下,鮑世榮與周鐵爪、萬野予、陳恢恢一起組織龜山、鹽田河、張家畈一帶農民舉行武裝起義。義軍在什子寨東的龍潭修建煉矛廠,製造武器,操練兵馬。由於義軍殺貪官,抗官稅,打擊豪紳,拯濟貧民,所以深得百姓的擁護,勢力日益壯大,不到一年時間,鮑世榮的起義軍就發展到了萬餘人。崇禎十五年(1643),義軍突出明軍的重重包圍,撤至陝西,投奔李自成,正式受編為闖王的部隊。鮑世榮投奔闖王後,參與了西京的練兵活動,為李自成攻克北京助了一臂之力。進京不久,吳三桂與清兵勾結,進攻闖王。闖王退入陝西,鮑世榮也隨闖王撤至陝西,後又轉移到湖北,最後潛回麻城,伺機而動。

康熙十三年(1674)五月,鮑世榮、陳恢恢、李公茂借吳三桂偽劄之風,乘機起義。但時機尚未完全成熟,且於成龍素為東山士民信愛,又親自招撫,於是他們在劉君孚的勸說下,接受招撫,向於成龍獻了一麵繡著“安居樂業”的旗幟來麻痹於成龍。本打算七月再度起義,然而風聲走漏,且於成龍讓劉君孚將一封親筆信交給陳恢恢,陳恢恢和鮑世榮深識時務,若是七月起義,失敗無疑,於是又放棄了七月起義的計劃,讓陳恢恢常去拜訪於成龍,以此來遮擋於成龍耳目。於成龍生性迂直,竟然被蒙在鼓裏。

黃州黃岡縣永寧鄉還有一位叫何士榮的人。何士榮之兄何士勝,在吳三桂叛軍中供職。何士榮在第一次東山之亂時也曾組織農民起義,但頭角未露,就被於成龍撫平,便逃至湖南,投奔其兄何士勝。何士勝戰死後,何士榮攜帶偽劄又一次潛回麻城,秘密組織武裝起義。

吳三桂叛軍攻陷湖口後,各鎮援兵皆隨大軍進攻湖南,黃州守備空虛。何士榮和鮑世榮一看時機成熟,便緊鑼密鼓地組織農民武裝起義。十月中旬,陽邏的陳鼎業父子掠奪驛站的馬匹起義。十月二十九日,何士榮等反於黃岡縣永寧鄉。十一月初一,李公茂、陳恢恢、鮑世榮等反於麻城縣白水畈,各擁眾數千人,遙連湖口、寧州等農民起義軍。何士榮被推舉為農民起義的總盟主,號稱擁兵十萬。眾起義領袖約定十一月上旬攻取黃州。一時黃州鼎沸如浪,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