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賀州的族群邊界與民族邊界(1)(1 / 3)

著名的挪威人類學家弗裏德裏克·巴斯在《族群與邊界》中說過:“一旦(把族群)定義為一個歸屬性和排他性的群體,族群單位的持續性本質便很清楚了:它取決於邊界的維持。”[1]那麼,賀州族群的邊界在哪裏呢?

賀州漢族族群的邊界

賀州漢族族群的邊界指的是以八步鎮為代表的漢族族群:客家人(其中又分河源、河婆及長樂客家人三支)、都人(有時也分為七都人、八都人和九都人三支)、鋪門人、廣府人、本地人、鸕鶿人及船民之間的邊界。

(一)地理邊界

居住在賀州市的漢族族群總體而言是以插花雜居的形式而分布在境內各地的,但在這種大雜居的前提下,大多又呈小聚居分布狀態,其中又以八步鎮最為典型。

在八步鎮,客家人主要分布在三加村的三加寨、藍屋、黃屋,拱橋村的涼亭腳、步口及靈鳳村的馬鞍山、鬆木嶺等村寨,形成以這些地域為主,以客家語(長樂聲、河婆聲或河源聲)為主要特征的族群。

都人又分七都人、八都人和九都人,簡稱“拐人”。他們主要以廈良村,拱橋村的陳角塘,靈鳳村的新、舊平安寨與湴塘及三加村的蘿卜灘為中心形成自己的範圍,從而建構自我族群與其他族群地理上的邊界因素。

鋪門人則主要聚居在靈鳳村的鳳鵝塘,寨內少有其他族群。

廣府人因來得最晚,人口上又不占優勢,因而偏處一隅,主要分布在靈鳳村的渡船頭。

與鋪門人、廣府人一樣,本地人也是聚居在靈鳳村,他們以車田寨為中心而生息、勞作於此。

湘人講湘語,主要以拱橋村牛仔灣為邊界區分於其他族群。

鸕鶿人疑為疍民,其分布也僅僅局限於廈良村的鸕鶿村。

船家即為疍家,以水上作業為生,生活極其艱苦,主要分布在八步大橋旁。

以上顯示:賀州的漢族族群在八步鎮靈鳳村基本上都有分布(除湘人、鸕鶿人、蛋民外),因而,靈鳳村可以說是賀州族群分布的一個縮影。下麵再以靈鳳村為例,探討漢族族群的邊界。

靈鳳村是一個多族群聚居的村落,主要姓氏有:黃、吳、鄧、陳、梁、鄒、蔡、楊、何、付、李、郭、歐、劉等。各族群除以姓氏相區別外,更主要以語言作為邊界,用以作為對內認同、對外區分的主要指標。主要族群有:

本地人:人口約440人,主要分布於車田寨;

八都人:人口約1,100人,主要分布在老平安、新平安及湴塘三寨;

鋪門人:人口約450人,主要分布於鳳鵝塘;

廣府人:人口約560人,主要分布在渡船頭;

客家人:人口約1,200人,散居於各個自然村。客家話又分三種,一日長樂聲,一日河源聲,一日河婆聲,以長樂聲為主。是故,同為客家人,由於所操語言不盡一致,長樂話客家人、河源話客家人及河婆話客家人內部認同時又存在一定的邊界。

其他還有操湘方言的湘人及操西南官話(又稱桂柳話)的桂柳人等少數弱勢族群。

靈鳳村族群眾多,各族群之間在空間分布上是否具有一定的地理邊界呢?

靈鳳村現今各族群在長期的曆史互動中雖然共居同一村落,友好往來,和睦共處,但在地域範圍內仍然存在一定的地理邊界,他們大多以族群為單元聚族聚居在一定的地域範圍。8個自然村22個自然小組基本上被各族群“瓜分”。換言之,各族群基本上以自然村為邊界而區別於其他族群。

大致說來,都人是本村的強勢族群,他們聚居在老平安、新平安及湴塘3個自然村11個自然組,將這一地域作為其勢力範圍,以其為中心向四周擴張,以其邊緣為邊界而區分你我族群。本地人則以車田寨為其地理邊界,生活、繁衍於斯,可以說,這3個小組(12~14組)基本是本地人的世界。鳳鵝塘為鋪門人的聚居地,這兩個小組中的446人90%都為鋪門人,是鋪門人的世界。廣府人則偏處一隅,他們在靈鳳村的最遠角渡船頭聚族而居。稍有例外的是,靈鳳村的中心地帶——鬆木嶺為各族群所共享,各族群遠道而來,然後定居於此,形成小型的插花雜居的局麵。但是,隻要你深入其內,仔細觀察,你仍可發現:這裏的族群在分布上依然存在一定且十分明顯的地理邊界。在村中,廣府人、長樂客家人、河源客家人、公會河婆客家人、都人、桂柳人、鋪門人、本地人是幾個較大的族群。單舉客家人為例,同為客家族群,其亞族群之間仍然存在一定的地理邊界,吳姓長樂客家人相對而言定居於斯較早,他們占據了整個鬆木嶺的中心地帶,“吳屋”這一名稱一直沿用至今即為明顯例證。據說,解放初期至今賀州地圖都是以此名標注的。因村中十字路口原為一小土嶺,鬆木繁茂,為照顧四方來各姓各族群,改善族群關係,才改名為現今的鬆木嶺。而周圍,特別是村中東頭易澇的低畦隰地則是後來客家族群——河源河婆黃姓等族群聚居之地。是故,我們同樣可以說,鬆木嶺漢族族群間仍然是具有地理邊界的。

(二)語言邊界

賀州漢族族群的語言是極為複雜,有多少個族群就有多少種語言,如客家人講客家話,廣府人講白話,本地人講本地話,[2]都人講都話,鋪門人講鋪門話,湖南人講湘話,桂柳人講桂柳話。同一族群其下的亞族群又操不同的次方言,如客家人中又可將其方言細分為長樂聲、河源聲及河婆聲;廣府人所操白話又有廣府話、廣了話及德慶話;本地人次方言又有本地話、鋪門話、都話、信都話,其語言結構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