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賀州的族群互動與民族互動(1)(1 / 3)

族群互動與認同是族群關係的兩個主要方麵。互動是認同的前提和基礎,認同是互動的結果和實現。要深入探討族群間的認同模式,必須首先探討其日常生活中互動的狀況。

一般來說,各族群在長期的臨界態勢下,大多會產生諸如語言、生產生活、經濟交往、婚姻關係、社交禮儀等方麵的互動。賀州族群間的互動是頻繁而又複雜多樣的。

一、語言互動:各族群在臨界,甚至跨界的互動中,語言互動首當其衝,因而產生許多複雜而又奇妙的語言互動現象。尤其是不同的時期,在不同的場景下,這種互動又會靈活多變,從而顯示出互動的動態多變性。

先看靈鳳村。

1.對外交往時的語言互動

他們大多視對方的語言而定,以官話——普通話與桂柳話進行交際。村中大多數中青年人會講普通話,老人基本能講桂柳話。筆者在該村調查時,同年輕人交談,大多都能以不太順口的普通話應答,而60歲以上的老人則會用流利的桂柳話與筆者對答,有的老人不僅會講桂柳話,還到過許多西南官話區,懂許多桂柳人風俗習慣。另一方麵,村中婦女卻並非完全如此,除40歲以下在外讀過書的之外,絕大多數不能與筆者用普通話或西南官話交流,老年婦女更是如此。這是因為:(1)舊時邊遠地區由於經濟落後,許多人無力上學讀書,‘不懂官方語言,兼之交通閉塞,信息不通,造成如此之現狀;(2)即便是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農戶家庭寬裕,但落後、保守、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阻礙了這些人同外部交往與習得外部文化。從而說明,語言的互動既受族群內部發展需要之影響,也受外部他族群之左右,更是由於意識形態,尤其是封建意識形態的操縱而大受限製。

2.在賀州市內交往時的語言互動

賀州族群眾多,僅八步鎮靈鳳村就有十個左右,其語言也是各具形態。眾多的語言,各族群在其地域範圍內又是怎樣運作的呢?一般而言,在街鎮,廣府人占居主導地位,做生意同外部交往的人也大多來自廣東,因而,各族群以廣東白話作為交際語言;而在村所,客家人,尤其是操長樂音的客家人成了主體族群,長樂客家話理所當然成了族群間互動的語言,個個都能聽,人人都會說,再下到村組的聚居區,語言互動就十分複雜了。如由於靈鳳村內有本地人、八都人、鋪門人、廣府人、客家人、湖南人及桂柳人等族群,他們分別以本地話、都話、鋪門話、白話、長樂客家話、河源客家話、河婆客家話、湘方言及西南官話為自己的母語,因而,往來互動時十分複雜。靈鳳村村民家庭結構不同於其他地區,它們大多由三個以上的族群成員組成,語言較為複雜,因而,語言互動也較為特殊。一般而言,在家庭內部.族群成員間大多都能聽懂對方的語言,並基本能以所有語言作簡單對話。但是,大多數家庭都以主家語言作為日常交際語言,外嫁來的媳婦的語言在正式場合下很少使用,公婆家方言成了家庭共用的方言;上門入贅的也要逐步習得女方家語言.並在往後的互動中以其作為主體語言進行交流溝通。筆者在靈鳳村作田野調查時發現:都人去本地人家就講本地話,去客家人家講客家話,去廣府人家講廣府話,去桂柳人家講桂柳話,去鋪門人家講鋪門話,反之,這些人去都人家則大多操自家方言,道理很簡單,都話外人很少會,而都人則什麼話都會,此乃其中一例。總之,除都人特殊外,其餘各族群在去對方家與其交談時,多以對方方言作為主體語言進行互動。讀者也許會問,眾多的族群,複雜的方言,其在村內交往時如此,當他們外出(出村、出鎮)交往時,其又是怎樣進行語言互動的呢?

概而言之,當兩族群在外交往打招呼時,“誰先開口就用誰的語言進行交流,先開口的人用哪種語言大家都同用這一種語言。”[1]其實,情形也並非完全如此。在外與他族群交往時,“鄭姓都人以往除白話、桂林話外,少講其他話,特別是不講客家話。”[2]“在土客族群的互動中,許多人中隻要有一人是客家人,為了‘救’他,大家都講客家話。”[3]

實際生活中,族群間的互動又並非完全如此,具體而言,都人與本地人交往時講本地話,本地人與廣府人、客家人交往則兩樣話都講,本地人與鋪門人交往則隻講本地話。由於鋪門話、都話難學,白話、本地話及客家話容易學,故而形成這種狀況的語言互動。

總之,靈鳳村各族群的語言互動十分頻繁,既有土客族群問的交往,也有客居族群間的交往,更有土著族群與土著族群間的往來,呈現出其交叉互動之特征;同時,隨著時代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這種互動也隨著“發展”與“進步”,“在族群家庭內部,以往其成員必須操公婆家話,而現在則操什麼語言都沒有關係。”[4]正是強而有力的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