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賀州的族群認同與民族認同(4)(1 / 3)

桂柳人的認同意識最為獨特,他們對本村各其他族群語言認同程度相同。他們認為,當其族群與外族群交往時,誰先開口就用誰的語言進行交流,先開口的人用哪種語言,大家都用這一種語言。[24]這是一方麵,其他族群對桂柳話——西南官話的認同。另一方麵,桂柳人這種多向認同也反映出其語言認同的動態靈活性。

河源客家人因為周圍都講長樂客家話,就隨風易俗,而逐步認同於長樂客家話,他們認為講長樂客家話方便,一家人在一起,連兒媳等河源人也講長樂客家話,不講河源話,認為客家話好講,也用得多。黃姓河源客家人現也改操同街上客家人一樣的長樂聲,河源聲少有人講,並認為河源聲難講,別人也難懂。[25]還認為,除說客家話外,還有必要說白話,至於桂林話(靈鳳村)說的人少,沒必要學。同時,他們還認為日常交往中,其村內以(長樂)客家話為主要交際語言,本地族群與外部其他族群交往時也隻認同於(長樂)客家話。[26]

德慶人的語言認同呈兩種傾向。一是對於廣府話而言,他們則比較頑固保守,從而呈現出的是一種靜態特征。他們認為,德慶話與廣府話雖然名詞基本相同,但僅就表現生活起居的動詞而言,差別就很大,講快了許多地方二者不能溝通,是故,現德慶人不說本地白話(廣府話),在家說德慶話,連小孩上學也仍說德慶話。由此可見,德慶話之於廣府話的相抗爭,德慶人認同於德慶話而對廣府話的不認同。另一方麵,德慶人對本族群話及廣府話之外的其他族群語言作出了較大的妥協。他們同這些族群交往時,怕這些人聽不懂,就講對方語言。[27]

當報導人被問及:“除了講本族群話外,有無必要學他族群話?”時,報導人認為“很有必要”,特別是瑤族、壯族等少數民族語言更值得學。他還為筆者講述了一次經曆。有一次,自己上街買東西,碰上一個少數民族,向他說哪種話他都聽不懂,用桂林話、白話、客家話等好幾種語言都沒能跟他溝通,結果生意沒做成。該報導人認為之所以覺得有必要學習少數民族的語言,一是為了出門、交際、做生意等方便,不是別人的話好;二是漢族中多數族群如廣府人、客家人、桂柳人、都人等的話他們都聽得懂,沒必要從頭學。更為重要的是,該報導人概括性地指出“語言無好差”,不認為少數民族語言不好。[28]

歐姓湘人來自湖南,父親、祖輩以上都隻認同於湘語,大人在家仍操這種語言,但其認為,自這一代開始,“隨風易俗”,逐步講客家話,而認同於此了。[29]

本地人的認同方式殊異。一方麵,他們在族群內作自我認同;另一方麵,外部交往時部分認同於別族群語言,部分又不認同。當同村內別族群交往時,他們認同於白話、客家話(指長樂聲),其理由是這些話好說;外出時則認同於桂林話與普通話,因為它們標準。相反,他們不認同鋪門話,尤其是都話,認為太難學。[30]

鋪門人語言認同最大的特點是不認同周圍的瑤話和壯話,二者對他們而言,“既學不會,又聽不懂”,“比學英語還困難。”[31]

問卷調查更能說明其語言認同的程度,當問為“您會講哪些話”時,資料統計顯示如下:

以都認為主要族群的新、舊平安寨及滋塘78個報導人中,71人(占總數的91%)會說客家話,68人(占87%)會說白話,39人(占50%)會說桂柳話,還有少數人會說湖南話、鋪門話等。

以本地人為主要族群的車田寨48個報導人中,48人(占100%)會說客家話,48人(占100%)會說白話,20人(占42%)會說桂柳話。

以鋪門人為主要族群的鳳鵝塘50個報導人中,除會說鋪門話外,45人(占90%)會說客家話,42人(84%)會講本地話,40人(占56%)會說桂柳話,19人(占26%)會說鋪門話,15人(占21%)會說都話。

各族群雜居的鬆木嶺,在其97個報導人中,95人(占98%)會說客家話,97人(占100%)會說白話,76人(占78%)會說桂柳話,55人(占57%)會說都話。

2.本地話、鋪門話、八都話和鸕鶿話的共同點

賀州市各族群在長期的交往互動中產生了諸多方麵的共同點,各民族之間由於生產生活的需要、民族團結的形成,也互相學習對方語言,產生了多方麵的互動形式,形成了不同程度的認同態勢,這在前文已作論述,在此不複贅言。那麼賀州市各族群、各民族在日常生活的語言互動中究竟產生怎樣的結果,達到多大程度的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