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能代表北方青瓷生產水平的器物,是河北省景縣封氏墓出土的四件蓮花尊。其體積最大的一件高約七十厘米,為敞口、束頸、弧腹、足微撇。口至肩部有三周貼花,上麵一周為六組飛天紋,中間一組為寶相花紋,下麵一周為四組獸麵紋及兩組蟠龍紋。肩有六係,其下有六層堆塑上覆下仰蓮瓣紋。上段三層覆蓮瓣,第三層蓮瓣最長,每瓣還加飾下垂的菩提紋。下段三層蓮瓣一直到足圈。此器整體造型頗為奇特雄偉,堂皇莊重;器身遍布紋飾,華縟精美。同時,此器體形龐大而不變形;紋飾遍布全身而無疵瑕,通體施釉而色調一致,胎釉結合緊密而無脫落。這些均說明北朝時北方青瓷的燒造技術已達到很高水平,可與其時的越窯相媲美。
封氏墓出土的青瓷器經中國科學院矽酸鹽研究所進行理化測試,認為它的胎釉化學成分與越窯青瓷有明顯的差別。它的胎釉所含氧化鋁、氧化鈦都較高,而氧化矽及氧化鐵較低。這些都證明它屬於北方青瓷係統,但燒造地點尚待進一步研究。近十幾年來,北朝青瓷又有重大發現,如1984年淄博和莊北朝晚期墓葬出土一件完整的青釉蓮花尊,釉色青中泛黃,胎灰白色,高五十九厘米,喇叭形口,長束頸,橢圓腹,圈足較高。頸飾有八道陰弦紋,肩部有四豎係,係間飾四組模印寶相花,每組三朵,一大二小。腹上部堆塑一周二十一個覆蓮瓣,腹中部模印貼花二周忍冬花紋,上周二十一組,下周十組。腹下一周雙層仰蓮瓣,足外則堆塑一周十一瓣覆蓮瓣。這件尊所飾忍冬花與淄博寨裏窯址出土青瓷片上的忍冬花相同,證實它是寨裏窯的產品。
此尊與1981年太原婁覯墓出土的瓷燈、螭柄雞首壺及封氏墓出土的蓮花尊在裝飾上有很多相似之處。
這又說明北朝各地青瓷有許多共性,封氏墓的蓮花尊和婁睿墓的青瓷產地應到河北、山西兩省去尋找。
北朝青瓷的裝飾技法有刻花、印花、模印、貼花、堆塑和條彩。刻花是在坯胎上用刻刀刻出紋飾,上釉後入窯燒成即顯刻花,如北齊李雲墓出土六係罐上刻有鳥紋、樹紋和花卉,四係罐上刻有忍冬花紋。通體印花是先要製造陰紋印模,然後把坯泥片放入印模內,取出後再與器體的其他部分組成一體,如北齊範粹墓出土的印花人物扁壺。模印貼花是先製成單體飾件的陰紋陶範,再將坯泥片放入範內壓實,取出後用泥漿貼黏在所裝飾的器物表麵,如封氏墓蓮花尊口部的三周裝飾均為模印貼花。北朝晚期墓中的陶瓷器多有貼花裝飾,可能是受到中亞、波斯的影響,因在北朝晚期已形成了西方器玩風靡關東的態勢。堆塑是用坯泥在器坯上塑成紋飾,如蓮花尊的仰覆蓮瓣紋。條彩是在釉上施以條形彩斑,如李雲墓出土的綠條彩四係罐和婁睿墓出土的黃綠二彩盂。
北朝青瓷裝飾題材以蓮花為主,這與北朝佛教盛行有關。蓮花“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在人們心目中是聖潔的化身、高雅的象征,因而成為佛教藝術中的重要紋飾。範粹墓的黃釉扁壺上印有五個胡人舞樂的場麵,人物形象逼真,構圖合理,線條流暢,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
北方瓷器生產雖晚於南方數百年,但當它一旦掌握了青瓷生產以後,便迅速改進生產技術,提商工藝水平,並結合北方的人文特點,導致了白瓷的出現。它標誌著我國古瓷製造的一個飛躍,是中匡陶瓷史上的一個裏程碑,並對以後各朝代的瓷器生產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