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世紀曙光(2)(1 / 2)

文學創作和閱讀環境的整體低落,媒體炒作和文學評論鼓吹方麵的缺失,使得對我們山西文壇的第三次創作高潮,宣傳不夠,或宣傳力度不大。

這一高潮的被認定,或許還需要假以時日。

5.棄裱褙書

山西作協1999年年底換屆,我被大家選舉為省作協副主席。年過半百,終於得以參加作協主席團,不僅在心理上有所安慰,這甚至使我產生了一些想法。希望自己能夠在其位而謀其政,能夠為我們協會工作貢獻自己的一點力量。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過於天真了。我沒有任何參與領導決策、負責哪怕很小一方麵工作的權力與資格,而是成為地地道道的一塊裝裱門麵的裱褙。

猶豫再三,我終於在公元2003年的夏天做出決定:辭去徒有虛名的副主席職務。

它是一個純粹的個人行為。繼續擔任作協副主席,沒有什麼用,對山西作協的工作無補。辭去作協副主席,也沒有什麼用,對改變作家所處的環境無補。

或者,它隻是一種態度,表達著我對眼下群團組織的看法。

也許,它隻是一個聲音,發出某種拒絕參與合唱的別調。

當時,我寫了一篇《棄裱褙書》,曾在《文學自由談》和《太原日報》公開發表。現將原文照錄於下,立此存照。

幾年前,有過一點聲音,議論到類如“作家協會”這樣的機構有無保留必要的話題。聲音微弱,議論也未見熱鬧,不了了之。在體製外生存的作家,或依賴稿費生活的自由撰稿人,或另有職業的業餘作家,覺得作家協會可有可無。既然作用不大,不如解散了事。在作家協會上班領取工資的作家、編輯和工作人員,卻多半要考慮飯碗問題。沒了如此一個單位,誰來發工資、誰給解決住房呢?沒有人來解散協會,且由它那麼苟延殘喘著。當然,依賴作家協會這樣的單位,能夠當官坐車的人,他們怎麼想,另當別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好妄加猜測的。按常情推想,有官可當、有車可坐,他們大約也不樂意協會解散的吧。陶淵明不為五鬥米折腰時,正不知有多少人為了官俸祿米奔波仕途、夤緣當路。何況,五柳先生有那樣一片屬於個人的田園,可以種豆采菊、能夠輕鬆吟唱歸去來兮辭。當代中國的文人和官吏們,誰個玩兒得起那般瀟灑。

幾年過去,全國並沒有哪一省作家協會解散。“精簡機構”的決策,又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省作家協會當然照樣存在著,內部機構依照上級要求有一點換湯換藥的改變,整體格局大致依然故我。我當然也和大家一樣,按規定住一套房子、月月領取工資。在作家協會領工資這樣一個事實,多年來始終有一種說法是“養活著作家”。作家們被養活著,他們該覺得多麼幸福或者會感到多麼汗顏。然而,麻木如我,並沒有上述兩種感覺。既不感恩,也不慚愧。操“養活作家”腔調的人,被納稅人養活了多少年而不自知。然人麵口口聲聲自稱“公仆”音猶在耳,同時又以“救世主”自居,作“主子”扮相、講“皇上”話語。作家再向他們感恩,那真變成整部滑稽劇了。人類馴化野生雞羊,為了吃雞蛋、喝羊湯更加方便,說法卻是我們“養雞”、“養羊”。這時的人類居高臨下,顯得很霸道、很無恥。雞們羊們十分無奈,但我以為它們不會感恩。

作家協會一時不解散,大家日子便那麼過。但關於“作家協會要不要解散”這不了了之未見熱鬧的議論,竟給我留下相當的印象。間或會沒來由地想一想:假如這一命題關乎切身,我將怎麼辦?對於自己所棲身的作家協會,我能有些什麼言說?

1999年年底,我省文聯和作家協會同時換屆。這時,距1988年上次換屆,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協會章程不是規定好了五年換屆的嗎?提前換屆或者推遲換屆,卻並不是由會員代表會或者理事會來決定。聽說有的兄弟省份作家協會,不乏十多年不換屆的。不換屆,至少在客觀上成為身居作家協會領導崗位者保持權力乃至排斥異己的一種手段、一個謀略。最低,也是一種“不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