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毒淬體(1 / 1)

方寸山走到北牆的床鋪上盤膝坐下,心神恍惚起來。剛才看丁先生一副緊張焦慮的模樣,再加上丁先生平常馴練野獸的情況,他隱約猜到這是在進行一項特殊的馴獸。隻是這等殘酷與毒辣,當真是匪夷所思。這第一天便如此難挨,不知之後的半年能否忍受得了。看來這八十兩銀子還真難賺,又想起妻子,心想這半年時光不能相見,頓時五味雜陳起來。方寸山正在胡思亂,忽聽白屋沉重的木門“轟隆隆”地響起來,丁先生手上提著一個木盒子緩緩走進來,他先是走到鐵床邊瞧了瞧白獸,才走到方寸山身邊把木盒子一遞,說:“呆小子,快點吃了飯,開工了。”

方寸山接過盒子,把蓋子掀開,見內放著一碗紅燒肉、一盤清蒸鱸魚、一盤油爆河蝦、一碗老鴨湯及一大碗白米飯,飯菜冒著熱氣,噴湧出一股濃鬱的香味。方寸山想:“飯菜還蠻不錯,不知味道怎樣?”他端起飯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吃完了,便擦擦嘴巴,來到丁先生身邊。

丁先生瞅了他一眼,問道:“呆小子,飯菜可口不?”

方寸山搔了搔頭,回道:“還行!”

丁先生怪笑一聲說:“這話如果讓莊上的大廚師聽到,估摸要海扁你一頓。”

方寸山東咧嘴一笑,說:“我是實話實說,我家娘子炒得菜可就比他好多了。”

“喲!你還得寸進尺了。”

“你不信,我也沒法。”

丁先生打了一個嗬欠,擺出一副冷淡的神情,轉過身去辦自個的事去了。他把頭湊在第二口缸子上看,一邊看一邊還往缸內酒一種土黃色的藥粉,缸內“絲絲”作響。方寸山走到跟前一看,隻見缸內是一團纏繞著的黑麻繩般的蛇,黑蛇在缸內纏繞蠕動,可怕的絲絲之聲不絕於耳,方寸山雖然有了心理準備,渾身上下還是起了一層雞皮。

丁先生命令他:“把蛇倒到獸台上去!”

方寸山不敢違逆,隻得照辦。這烏鏈蛇比那金頭蜈蚣又是厲害上了數分,經數百隻蛇的噬咬,那隻猞猁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驅退毒蛇後,丁先生盯著這隻隨時喪命的猞猁,桔皮似的臉上布滿擔心。他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默默地觀察猞猁獸的動情,這樣持續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方寸山不禁佩服起這個糟老頭子來,這樣一動不動的定力功夫,委實常人難及。他看得出來這隻猞猁獸對丁先來來說極為重要,既然視如珍寶,又如此百般折磨,也隻有這種心理極度扭曲的怪人才能做得出來。他看著這隻被折磨的隻剩一口氣的猞猁獸,臉上不禁露出深深的同情。又過了一會兒,猞猁獸有緩和的跡象。丁先生直到確定猞猁獸無性命之憂後,才展顏一笑,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方寸山百思不得其解,這如此劇烈的蛇毒,猞猁獸如何未被它毒死。他又轉頭望了一眼這矮小的瘦老頭,心想這人當真是有邪術的,隻有邪術才能讓一隻野獸能超常的抵擋毒蟲的這般噬咬。心裏對這丁先生又越發忌憚了幾分。

方寸山照例半個時辰以後又喂了一顆獸食丸。他見猞猁獸全身上下血跡斑斑,便去屋外的八角泉池內汲了半桶水,又去床上撕下一塊布來,壯著膽子去擦拭獸軀。這猞猁獸對這個幫凶極為仇恨,掙紮著便要去咬他。隻是台上的鋼圈牢牢的把它束縛著,不能逞凶。方寸山擦完了獸軀,輕舒了一口氣,因過於緊長,汗水把全身都濕透了。

丁先生在此後的一個月內不斷的用蜈蚣、蛇、蜘蛛、蠍子與蟾蜍身上的毒素去折磨這白猞猁。這獸果然怪異,這般多的毒物咬它,竟然也毒不死它。隻是隨著毒素的積累,漸漸地變成了一隻大怪物。一個月後,它全身毛發脫得一根不剩,皮上長出蟾蜍一般無二的癩皮,皮上鼓鼓的毒囊油光逞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方寸山被這種變化驚呆了。丁先生卻很是得意,不時的從懷中掏出一本發黃的書冊,翻開其中的圖譜仔細的比對著這隻改造過的大怪獸,一邊比著一邊還神經質的笑著。方寸山偷瞄了一眼圖譜,隻見寫滿蝌蚪文字,他是一個字都不能識認。

到了九月,天氣漸寒,在某一個下午,丁先生忽然對方寸山說:“暫時停了五毒噬體,但你每日還得按時喂食。”他破天荒的顯出和氣的神情,從腰間掏出一塊小令牌扔給方寸山,道:“小子照顧的不錯,我很滿意。這一陣子如果閑的慌的話,可以在莊裏四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