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指出的是,甘肅境內這幾尊不同材質、不同規格與風格的寺鍾,都是金代的曆史文物。金代是個以女真族為主體的遊牧民族王朝,她是十二、十三世紀崛起於中國北方的一個武力政權集團。從金太祖阿骨打建國,到末帝完顏承麟被蒙古打敗,期間曆經百餘年,版圖深人擴展到中原、江南,其行政建製共有22路,其中在今甘肅境內的就占2路,即熙秦路和慶原路。這兩路地方所屬,大體相當於現在的隴東、隴西。
金朝的熙秦路是在北宋的熙河路、秦鳳路的基礎上劃定的,金熙宗皇統二年(1142年)熙州改為臨洮府,置熙秦路總管府。到金世宗大定二十七年(1187年),又將熙秦路分置為臨洮路和鳳翔路。臨洮路屬下有臨洮府、積石州、洮洲、蘭州、鞏州(今隴西)、會州(今靖遠)、河州(今臨夏地區)等七大州地。鳳翔路屬下有鳳翔府(今陝西鳳翔)、德州府(今甘肅靜寧)、平涼府(今甘肅平涼)、鎮戎府(今甘肅鎮原)、秦州(今甘肅天水)、隴州(今陝西隴縣)等六州地。由此可知,金代的甘肅大部分地區都是在金朝的直接統治下,蘭州地區也是其中之一,因此許多地方的文物古跡無不打著鮮明的金代文化烙印。蘭州五泉山的泰和鉄鍾,靈台明昌寺的大鉄鍾,寧縣普照寺的貞元銅鍾,慶陽慈雲寺的女真文鉄鍾,都是金代曆史文化的具體見證。
鑄造鍾鼎,彪炳功德,弘揚佛法,或者作為祭祀禮器,本來是漢民族封建社會農耕文化文明的表現,體現的是克己複禮,安居樂業。它與遊牧民族崇尚武力,馳騁天下的草原遊牧文化有很大差別。然而,曆史的腳步伴隨著奴隸製社會女真人的長驅直人,兩種文化相互碰撞,相互交融,從國家體製到生產生活關係,無不發生劇烈的變化和深刻的重組。
於是,漸次出現了一種“華夷同風”,相互兼容的新型民族文化。這種文化吸取了漢民族尊儒重教的傳統,強化了國家政權。而繁瑣的禮儀和N奢不等的等級製度,雖然弱化了遊牧民族剽悍強健的性格,卻促進了農耕文化與遊牧文化的互補,使之具有多重民族文化的特征。由此出現了鑄造鍾鼎,弘揚佛法,或者在陵墓中裝飾二十四孝圖的磚雕碑刻的文化現象,也就屢見不鮮了。
蘭州是西部邊塞重鎮,尕小的她從各個曆史時期走來,無論是“擊鼓其鏜,踴躍用兵”,還是“黃鍾大呂”“百獸率舞”,都曾在這片色彩斑斕的土地上漫溢。豐富多彩的華夏民族文化,讓那些穿越時空的華音美韻,如同這蘭州的泰和鐵鍾,悠長遼遠,綴滿雋永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