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近代日本留華學生(3)(3 / 3)

學習方麵,首先是學習語言,尤其是口語。這是令日本留學生大為頭痛之事。中國各地方言雜出,甚至同一北京城內,據說也有8種口音。單純通過日常生活學習,很難通行無礙,必須學習官話。20世紀初北京尚無專門言語學校,聘請個人教師,又因全城有資格者不過10人,要價過高,每日1小時,一個月即須5元至10元,兩小時則加倍。為此,早期留學生曾以同文會名義在霞公府創辦清語學堂,共同請人教授。(參見《燕京見聞錄》,載《史學雜誌》,第15編第8、12號(1904年8、12月);[日]宇野哲人:《〈考史遊記〉序》,7頁。)後又在霞公府組織同學會,數十名日本年輕人每天上午集中學習漢語,留學生也加入其中。(參見《學究生活思出》,見《武內義雄全集》,第10卷,419頁,東京,角川書店,1980。)

民國以後,旗人失去特權地位和生活保障,又缺少專門技藝,不得不另謀生計,不識字者做人力車夫,而通文墨者維生的途徑之一,便是登門教授來華外國人學習北京話(日本留學生稱之為出張教授)。因旗人所操直隸腔,為當時上流社會比較標準的官話,不似一般漢人南腔北調,同時旗人過去生活閑適,對於清朝的禮節製度乃至各種民俗風情均略知一二,尤為想了解清代學問與社會的日本留學生所歡迎。出身清朝貴族的奚待園即前後教過不少日本留學生。北京先後擔任過日本留學生漢語教師的還有金國璞、駱亮甫、馬杏昌,在上海則有延年等。由於教師增多,二十餘年間學費竟有所降低。到20世紀20年代末,單教口語每天兩小時每人每月5元,教授文學等則每人每月10元。留學第1年一般學習語言,因為沒有專門課本,多以《紅樓夢》、“四書”為教材。除書本知識外,有時留學生還提出有關製度、民俗、戲劇等方麵的問題請求解答。(參見《留學時代》,見《吉川幸次郎全集》,第22卷,381~382頁;[日]奧野信太郎:《北平通信(一)——間崎萬裏氏宛通信》,載《三田評論》,第474號(1937年2月)。)

其次為專業學習。多數日本留學生實際上是來華進行研究,因而一般並不進入具體的學校。如加藤常賢以中國家族製度為研究課題,而中國的大學當時尚無有關課程或專家,所以主要是在市井坊間實際考察婚禮葬禮等現實生活。竹田複也隻是在北京大學和北京師範大學的研究室請沈尹默、黎錦熙等解答問題,其餘時間則為自己讀書。至於拜師學習者,則得到諄諄教誨。鹽穀溫從葉德輝習元曲,葉在《元曲研究序》中記其事道:“餘家藏曲本甚多,出其重者以授君,君析疑問難,不憚勤求,每當雨雪載途,時時挾冊懷鉛,來寓樓,檢校群籍。君之篤嗜經典,過於及門諸人。”當鹽穀溫請益時,葉“執筆作答,解字析句,舉典辨事,源源滾滾,一瀉千裏,毫無窒礙。由朝至午,由午至晚,諄諄善誘。至會心之處,鼓舌三歎,筆下生風,如發小楷,直下一二十行,樂而不知移時。……夏日酷暑,不顧汗流滴紙,冬日嚴寒,不顧指僵難以握管,開秘籍、傾底蘊以授餘”([日]鹽穀溫:《先師葉郋園先生追悼記》,載《斯文》,第9編第8號(192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