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娃子去關了VCD,提了三瓶子酒進來,說:
“這三瓶子酒是我的,我們三個喝不完,一個也莫想走,喝畢了,看碟,碟看了,去紅月亮包箱裏去包小姐,我請客,一個不去都不行。”
在桌旁坐好後,兔娃子下了命令:
“來,一人一炮子,先來回炮,再打官。”說著他已一仰脖子,茲,一杯酒一飲而下了,安寧也緊接著喝下了酒。他們倆齊眼望我,我當然也不能示弱,不是“感情鐵,喝出血嗎?”我不喝,對得住朋友嗎?況且,我這又不是第一次在酒場上混場,酒場大小也戰了不下百場,啥場麵沒見過,再不喝還不裝它個半斤八兩,喝他們兩人,我想我不會怕的。
四杯酒喝過後,兔娃子便打官,每人跟前六杯,別小看這六杯,那一杯酒就有半兩呀!
兔娃子與安寧劃了三平,茲茲溜都喝了下去。
又與我劃,幾杯酒調上了興致,喊拳的聲音,就如唱VCD一般,震得房子都在顫抖,但兔娃子拳運不佳,輸了四下。他很氣慨,茲茲溜溜地喝下去了。
下邊安寧又打官,依然六杯,那劃拳聲,依然振得山響;我倆來,三平,過去與兔娃子也是三平。
我打官,也都來了個三平,我的頭,開始有些昏了,我覺得他倆,也夠了,酒,還剩大半瓶子,兔娃子說:
“官都打了,不喝了,看碟,一會去紅月亮那。”我和安寧便收拾了盤子筷子。
兔娃子已把機子搬進房裏去了,他踉蹌的樣子,我真怕他把機子摔了。
碟放進去一會兒,就出現了那畫麵,兔娃子就喊受不住了,關了機子,說他請客,要我們去紅月亮那包小姐日。我說我不去,兔娃子便指著我罵:
“你他媽媽的,又不要你掏錢,我請客,你夠不夠朋友,走,不去不行。”硬是由安寧和兔娃子把我駕下去了。我的頭裏,已昏乎乎的,不知咋了,就進了紅月亮了。
我清醒過來時,是一個小姐在我旁邊,一股刺鼻的異樣鑽進心裏,我看到了她的如喝了人血一般的嘴,畫得過分誇張的眉毛,一股惡心感猛地湧上心頭;她還得寸進尺,要解我的衣服,我一把推翻了她,站了起來,她驚異地問我:
“咋了。”
“不咋,我不想這麼,這是對我的侮辱。”
“可……已有人付過錢了。”
“錢給你就給你了——一會給他倆說我走了。”
她越發驚異地看我,我這麼做,大概太出於她的異外了吧!
在我下床穿腳鞋的時候,我聽到了安寧和兔娃子與小姐逗樂的聲音。這三個包間,本是一間大屋子,中間用板子間了的。
啊!人不是知羞的麼!我感到,人在這已沒了羞醜。
我感到了一種羞恥,一種被侮辱玷汙了後的羞恥,忙穿了鞋,出了紅月亮KTV娛樂城。
啊!這裏邊娛的是這種樂呀!
來到公路上,我看到月兒很好,滿天的星星,在閃著歡快的眼,月輝星輝,很清幽,把群山勾勒出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象狂奔的馬,有的象靜立的大象,有的象一頭羊羔……樹木,在月輝星輝中,也如煙似霧的。田地,平坦坦地長著許多莊稼,散發出成熟的氣息,河水,在默默流淌,閃閃地反著月輝。路上,好久沒一輛車經過,周圍的人家都在酣眠中,隻有紅月亮亮著鬼似的燈光。
夜,好美呀!好靜呀!這雖是秋天的天氣,可一點也不冷,涼爽爽的,我還沒有一點睡意,腦子裏,有好多的問題,想順著這公路走一段,在這份清幽的境界裏,去思考思考,疏通一下自己,反思一下自己。
我依著公路往下依依地走去,我在反思我調到這裏來的這些日子,所接觸的這兩個人,啊!他們一天沉在吃喝玩樂中,外表精神,可內心卻無比的空虛。我想,我的周圍,不光兔娃子,安寧是這樣,其它好多人也是這樣啊!甚至我們這一代青年都是這樣,我們這是空虛,迷惘的一代呀!
我想從明天起,遠離安寧與兔娃子,我不知我能不能做到;我想從這空虛,迷惘中,探尋出一絲希望的光亮,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
這山區的夜晚,這麼美呀!可惜人們都已睡了,沒有睡的隻是紅月亮裏的小姐和兔娃子安寧那樣的青年,隻有我孤獨的一人,走在這微明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