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張老師的已一臉的悲戚了,眼裏,有了淚花,雙手顫抖著。他已從悲痛的傾訴中醒過來,知道我在打量他時,忙抽了口煙,來掩飾失態。從噴出的煙裏,我同情張老師。從他的敘述裏,我仿佛看到了張老師由幸福走向痛苦的幕幕曆程。就想到,家,可以帶給人幸福,也可以給人帶來致命的痛苦,毀滅一個人,從而一撅不振。我就又想:如果張老師當初去選擇自己的同學,那麼,現在是不是又是另一番生活呢?
好一會兒,我對張老師說:“既然事已至此,她對你已了無感情,你還守著一個感情的空巢,家的空巢幹什麼!你還年青,何不走出這陰影,在人海中,重尋找一個人組成一個真正的家,過新的幸福生活呢!”
“我為此,為這個家,為她付出的太多,不甘心呀!”張老師說。
“時間不可能倒流,付出的已付出了,收不回了,讓她在老了以後去細想吧!你有又何必守著這空巢,折磨自己,這隻能讓你更痛苦而已。”我說。
“哎!是呀!人呀!說不清,她當初那麼好,現在卻……”
“是呀!人誰也說不清誰,時間在變,人也許就會變,尤其在這個嬗變的社會裏;走進婚姻和家庭,其實就與賭博壓柱一般,有很大的風險;有的人壓贏了,獲得了終生的幸福,有的人壓輸了,就獲得了終生的痛苦。但是,我們不能因這一柱的壓錯,而否定整個人生,在這個社會,這個時代裏生存,要學會堅強。”我打斷張老師的話對他說。
下來,我們就不再言語,又喝了幾杯酒,吃了飯,我就告辭了。老遠了,回首,見站在曠野上送我的孤苦的張老師,心裏不禁十分同情他。
走江口。
走江口,是應了那個叫古木心的朋友之約。
在去江口之前,古木心對我說,在幾十年以前,有一個叫毛楚雄的人,帶領了一支部隊,從江口經過,準備翻過秦嶺,往關中進發,然後再到陝北,與毛澤東的隊伍會師。可是部隊走到江口時,天色見晚,隻好在江口安營紮寨。夜裏,有敵人來偷襲,毛楚雄率領部隊和敵人奮戰了一夜,最終由於寡不抵眾,和手下的幾員大將在江口英勇犧牲。現在,在江口對麵的山梁上,專門給毛楚雄和他手下的幾人立了紀念碑。說畢,古木心對我說,毛楚雄是誰知道嗎!就是毛澤東的侄子,他要是不在江口戰死,後來絕對就是國家級的領導人。
對毛楚雄過江口的事跡,我是知道的,怎麼就義我也是知道的,我明白古木心有誇大之說。但我不反駁他,他這麼說,就有他這麼說的道理。因為他就是江口的人,他在極力的渲染毛楚雄在江口的事跡,就是在渲染著江口。
古木心歎了一口氣又說。不過毛楚雄在江口犧牲是一件很不幸的事,但是對我們江口來說,卻是一件幸事。我們江口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山賊高,又沒有樹木,在春天和夏天有綠草覆蓋,還顯出了幾分幽韻,可是到了秋天和冬天就那麼的荒涼了。是毛楚雄的英靈給江口這山這水平添了英雄的氣概。如果沒有毛楚雄是很少有人知道江口的,因為毛楚雄,知道江口的人就多,我敢說,就是中央肯定都知道咱江口的。前幾年,毛楚雄的親人,是國家級的人,還帶了好多人來江口給毛楚雄掃墓呢!咱縣裏,市裏,省裏都來了人,江口那一天的人可真多,戒備也森嚴的。可真讓咱江口人見了大人物,開了眼界。
我知道古木心這說的也是真的。這件事電視上,和報紙上都有報道的。
古木心就一路給我聊著他引以為傲的江口,車也就漸漸的到了江口了。那如蛇形蜿蜒在旬河邊的就是江口了。街並不大,一邊臨山,一邊臨河。街兩邊的房子,說不上陳舊,但也說不上新潮,不過在這山間的小鎮上,還有那高達三四層的樓房,不得不說是巍峨。
街後河裏的水,極為的清澈,在亂石間,翻著白花,一路唱著歌,順著窄窄的河道流淌了去。在河那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那是修路的工人正在緊張的施工。聽說以後公路不從街裏經過了,要從河那邊的山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