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沈鑒清再次昏了過去。

沈興堯愣了下,摸摸腦後的辮子,雖說是民國了,政府早早下了去辮令,卻遭到了老百姓的各種抵製,“上作焉而下不應”,再搞下去民心大亂,隻要不犯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他向來奉行老莊之道,順應自然,如今民風逐漸開放,去辮並非不可以。

“愣著幹嘛,快去請大夫呀。”王氏見丈夫傻愣,著急地催道。

沈鑒清是在次日淩晨醒來的,發了兩天的呆,眼前的一切讓她感到不真實。

直到母親被她的各種糊話嚇得大哭,甚至還說要請道士,她才一點點清醒過來。

她回到了十七歲,沒有訂婚,更別說成親,也沒有受到各種折辱,沒有那個無比傷她心的孩子,父母弟妹俱在。

是夢?是前世?

抱著母親大哭後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後。

“大小姐,這幾天你可嚇死我了,盡說胡話。”珠兒一邊喂著大小姐喝粥,一邊生氣地說:“醫生說隻是普通的風寒,吃了藥就行,還說這些西藥特別管用,我看也不過如此嘛,吹得厲害。”

“珠兒?你還好好的,太好了。”沈鑒清昨天哭了那麼久,聲音極為沙啞。

上一世珠兒為了救她被車子狠狠碾過,她卻無法為她報仇。

珠兒憂心,大小姐這病好像還沒全好,配合著點點頭:“珠兒好好的,大小姐也要好好的。”

沈鑒清眼眶泛濕:“爹娘呢?”

說到老爺夫人,珠兒道:“溫老爺和溫夫人來了,正在客堂說著話呢。”

“溫家?溫懷軒的父母?”

珠兒想了想:“溫家的少爺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珠兒自是不熟,現在兩家才開始往來。

沈家在新江城是書香世家,父親這一代開始經商,而溫家在新江城已三代經商,積累了不少人脈,兩家雖同在一個城,卻極少見麵。

而此時的溫家已經巴結上了彭大帥,彭大帥一直在找一幅《幽溪聽泉圖》,上一世,溫家打聽到《幽溪聽泉圖》會是她的嫁妝之一,便開始算計怎麼與沈家往來。

“小姐,你怎麼下床了?你身體剛好,外麵冷。”珠兒見大小姐一下床就往外走,忙拿了件披風。

出了閨房,沈鑒清腳步慢了下來,沈家書香百年,就連眼前的風雨連廊都是繁複精致的花繪浮雕,再看屋簷,飛簷翹角,脊獸祈願,上一世,在爹和弟弟們被抓走後,溫家就派人將垂脊上的這些精雕垂獸都給拆走了,更別說家裏的祖輩傳下來的那些古董,都落入了溫懷軒的手中。

而她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她恨啊。

“大小姐?你別嚇珠兒。”珠兒見大小姐麵目突然變得猙獰,嚇得都快哭了。

“他們怎麼還有臉來這裏?將他們趕出沈府。”沈鑒清厲聲道。

“大小姐,是不是又發燒了呀?”珠兒抱住大小姐,一手趕緊探向她額頭。

此時才一月,珠兒的手挺冷的,也瞬間讓沈鑒清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