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風寒剛好,怎麼出來了?”沈父見到女兒已無大礙,放了心。

“清兒,你是不是瘦了?”二叔沈興和對侄女也如親生女兒一般親,關心地問道。

“二叔?”上輩子,溫懷軒故意挑動工人在作坊裏鬧事,二叔被一名工人捅傷了,最終不治身亡。

“這孩子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呀?”那眼神像是他亡故多年似的,沈興和忙在心裏呸呸呸三聲,童言無忌,隨風散去:“大哥剪了陰陽頭,我也去剪。清兒,可別再受寒了,穿得暖和些。”說著離開了。

“老二,你打聽一下還有啥好看點的發型可以剪啊。”沈父沈興堯道。

“你不是說不在意外表嗎?”

“這不是沒其它發型可以選嘛。”

“行行。”

二弟一走遠,沈興堯收回視線時見女兒望著自己的頭發,笑道:“阿爹剪了辮子後,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爹,你就這樣把辮子剪了?”

“剪了,還別說挺自在。”

“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這是自然,”見女兒不敢置信的表情,沈興堯道:“如今外麵都把我們這些人稱為老頑固,說我們是愚昧落後被思想奴役的人,也不看看那些巡士和公役,是如何使用暴力讓大家剪辮子的,爹自是不願剪。”

“那您現在為何願意剪了?”

想到女兒連在發燒之時都讓自己剪辮子,沈興堯慈愛地道:“爹年紀大了,想法難免固執,如今世道變化太快,你那兩個弟弟天天喊著三民主義,說要告別封建,推行改革,這剪辮子是其中之一,爹也不好太落後於你們啊。”

孩子們要跟進時代,做父母的怎能拖後腿呢。

“爹——”沈鑒清撲進父親懷裏,哽咽道:“太好了。”

沈興堯愣了下,女大避父,清兒七歲之後他就極少抱她了,從小到大的教育,除了一些大是大非的事上他會親自參與免得孩子走了歧路,其餘都是妻子教導,平常父女一起,也是極為注重禮教,嘴上道:“這抱著成何體統?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

嘴角卻笑彎起,剪個頭發能讓女兒高興成這樣,他心裏也是高興的。

“你們父女這是怎麼了?”沈母王氏走過來,訝異地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女,難得這般親情流露的:“訝,老爺,你還真剪了頭發呀?”說著,上下打量:“旁人剪了這陰陽頭倒不覺得如何,唯獨老爺剪了反倒越發精神。”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得到妻子的讚美,沈父心裏美滋滋的,風采不減當年啊。

沈母王氏見女兒臉色比早上好多了:“清兒,我跟女校的老師多請了幾天假,這幾天女校你就別去了,等休息好了再去。”

“好。”

見女兒看著自己的目光又露出了那種曆經世事的滄桑感,王氏隻道是女兒發燒的夢魘症還沒好盡:“快回屋休息吧,晚飯我讓張媽給你送來。”

沈鑒清離開時,聽得母親問父親:“咱們真要跟溫家一起做香料的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