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用犀利的目光,緩緩掃掠了一下我們三個,嘿嘿冷笑兩聲,說:“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探不出她腹中的那個孽種是誰的?你放了她,就不顧天庭大義了?”
祈映將我的手拉著,說:“我看上的人,我必護她個周全。”“全”字剛出口,拉我的手一使力,快迅絕倫,一躍飛衝而起。秋狄也跟著我倆飛躍開來。
玉帝想來早有準備,低喝一聲:“站住!”雙腳微一點地,輕飄飄淩空而起,疾飛而起擋住我們的去路,同時向我們揚起手來,我隻覺一股勁道逼迫而來,這一擊不知用的什麼法術,讓我感覺虎嘯山吟般的強猛暗勁衝擊而來。
這一擊迫得祈映不得不鬆開我的手,雙掌向前硬接,隻覺祈映的法術中亦攜著千鈞之力而搏,兩人的法力在空中互觸,發出轟隆隆的震動聲,我的修為不夠,被波及得一陣晃動。
秋狄正要上前相助,祈映卻瞪著星目對著秋狄喝道:“你快帶著赤燭借貴族之道逃離這裏,南天門隻怕重重關卡,你們如何也逃不脫。”
玉帝怒喝道:“秋狄,你敢!你反了不成?”
司命拉著我的手向門裏走去,邊走邊笑得坦蕩諂媚:“天帝爺,誰沒一兩個損友呢,我既是二殿下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事偶爾也要做一做的。”
我以為這下我可以安然無恙地逃脫了,誰知道,我又以為早了。有謀有算,老奸巨猾,這才是玉帝。這麼能算計的玉帝怎麼會一個人來攔我們?
我和秋狄剛大步行出門去,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正是那日將我擄來的人。現下是白晝,我看到那人的臉不禁更怕了幾分。這人的臉上,五官的棱廓都不分明,隻有兩個焦黑的小孔看得出是一對鼻孔,一張大的口子該是嘴,最可怕是那兩隻眼睛,綠瑩瑩閃著寒光,冷徹骨髓。他身上露出來的各處,都是焦黑的顏色,都是密密麻麻盤根錯節一樣的傷疤。
秋狄眉目含笑,一雙丹鳳眼不停的轉動,在麵前的黑衣人的臉上打轉,顧盼間風情萬種,媚態撩人,瞧的我在旁邊都渾身的不自在。而秋狄神色鎮靜,很豔情地一笑,說:“閣下的樣貌還真是別出心裁,在這九重天上也是獨一份兒了。我還真不知道,我們仙家的地界兒上還有您這麼一位非魔非鬼的主兒,閣下高姓大名啊,也讓我知曉知曉您到底是哪一號人物。”
秋狄這麼說著的時候,我在他身邊卻感到了他在暗中提舉仙元,我心裏暗暗吃驚,能讓秋狄如此,這人大概非常厲害。我正思忖著,秋狄右臂一抬,先祭出一招。然而,手臂剛剛一揚,他的手肘間就猛然釘入了一片綠色的不知是樹葉還是什麼的東西,我瞬間就覺得他剛才的那條手臂,已經軟軟垂了下來。
一陣輕微的撕裂之聲傳來,我們腳下的雲裏竟然無端生出條條手臂粗的綠藤,蠢蠢欲動地想將我們兩個縛住。秋狄用沒有受傷的手臂攜著我閃躲著,一陣陣疾風吹來,秋狄的身上不一會兒就釘上無數片葉子。
秋狄攜著我落了地,臉色一片慘白,霍然傾下身子,低聲在我耳邊說:“小燭燭,我怕是不能跟你去鬼域了,你自己留著些心,別再像以往那麼傻了。”說完,手腕轉揮,生生將我拎著後領提了起來,我隻覺一陣仙法當頭罩住了我,似乎是在我周身做了個仙障,接著被一陣掌力送著急急向前飄去。
坐在秋狄為我結成的仙障裏飛了出去,腿還在抖。忍不住一陣思潮洶湧,想到這真是一番死裏逃生。
仙障是透明的,我半站起來,趴在壁上向上觀望,隻見秋狄的身軀搖搖擺擺的站在那處小門外,生似他的雙腳已經無法支撐住他高大的身軀一般。看他的樣子,一定傷的極重,想來是剛才為我結仙障送我出來時硬生生留了破綻給對方。
我的眼淚劈劈啪啪落了下來,這個傻秋狄,打不過人家我們不打了便是,走不了我留下便是,幹嘛非硬挺著將我送出來?我的心如被冰凍炙烤著一樣疼痛。想著那兩個我作為至交好友的人為了我豁出性命跟人廝殺著,我卻坐在這裏,什麼也幫不上。
我已經飄出幾十米遠,卻聽見門內玉帝沉聲叫著:“陡轄,莫放那賤人跑了,留不住活的,就了斷了她!”
我在仙球中越飄越遠,隻看見秋狄的身影終於支撐不住砰然倒地,我趴在球壁上已再沒有了悲慟的時間,因為那被玉帝叫做陡轄的人正兩手翻飛結了一個光球向我拋來。
此時,我已身陷絕境,自救無能。我隻來得及將我隻一千多年的法術結了個小小的仙障護在腹部,突然間我的仙球怦然大震,似有人揮動兵刃看在石門上一般,鏗鏗聲不絕於耳,終於,仙障再也抵不住撞擊崩然碎裂。
我沒有別的能力,卻可以調轉身軀,讓後背接住那份力量,保我孩兒一分是一分吧。一瞬間,身軀被撕裂一般疼痛,很多未想過之事,泛現於腦際,紛至遝來,雜亂無章。碧尤,你在哪裏,我們娘兒倆,怕是見不到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