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的形成既然是一個曆史過程,那麼它是如何展演的呢?這就是中華民族形成的外在表現問題。
中華民族形成的外在表現主要表現在二個方麵,即從多元走向一體,翻開中國上下五千年或一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的曆史,多元是不言而喻的,但在曆史上又有一個巨大而強有力的潮流或曆史趨勢,那就是多元走向一體,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結實,這股潮流或趨勢,不可逆轉,此為第一方麵。
第二方麵,就是“漢化”現象。漢化其實就是涵化。所謂涵化,是指不同文化的群體,因持久相互集中的接觸,兩者相互適應,結果造成一方或雙方原有的文化模式發生根本性的變遷。這種情況在中華民族形成的過程中是經常發生的,無論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還是在宋遼夏金元時期,由於漢族與入主中原的北方少數民族文化差異懸殊,雖然入主中原的北方少數民族處於統治者的地位,但是由於漢族文化的先進性,在涵化過程中,不是漢族與北方少數民族雙方的文化模式都發生根本性的變遷,而是北方少數民族一方的文化模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變遷,即中國曆史上俗稱的少數民族的“漢化”。如東漢末年,曹操分匈奴為五部之後,在漢民族先進的農業文化的影響下,世代以遊牧為生的匈奴人逐漸定居務農了。《三國誌·魏誌·梁習傳》在敘述了匈奴壯丁經過改編之後,“部曲服事供職,同予編戶”,“百姓布野,勤勸農桑”。匈奴人與漢人雜居愈久,則接受漢文化也愈深。魏晉以後,匈奴人都改用漢姓,用漢語了。如前趙稱漢王的劉淵,就以上黨儒生崔遊為師,學習《易》、《詩》、《書》三經,尤好《春秋左氏傳》及孫、吳兵法,並博覽《史記》、《漢書》等漢民族文化史籍經典。而顯赫有名的北魏孝文帝更是雅好讀書,手不釋卷,通五經百家文學,能文章詞賦。這種涵化的情況,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所說:“在長時期的征服中間,文明較低的征服者,在絕大多數的場合上,也不得不和那個國度被征服以後所保有較高的經濟情況相適應;他們為被征服的人民所同化”。所以《晉書·慕容魔載記》雲:“遷邑於遼東北,於是漸慕諸夏之風矣。”可見漢族先進的文化,對當時文明程度還比較低的北方少數民族是有相當大的涵化力的,正因為此,慕容魔才坦然明言:“吾先公以來,世奉中國,且華裔琿殊,強弱固別,豈能與晉競乎·”所以“漢化”這個中華民族形成史上特有的曆史現象,正是涵化作用的中國表達。這種涵化作用作為中華民族的凝聚力,正好適應了中華民族形成這個雪球滾動的需要,使中華民族從多元走向一體成為不可阻擋的曆史潮流,成為不可逆轉的曆史趨勢。
8、中華民族形成的標誌是什麼?
中華民族經曆了幾千年的形成過程,那麼,究竟什麼是中華民族形成的標誌呢?這個問題對中華民族形成問題的研究來說是一個要害問題,若沒有合理的統一的共識,就會有人把中華民族形成的時間定在夏代,而有人又定在元代。
要弄清中華民族形成的標誌,必須先了解民族認同與國家建構的關係。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還應該明確中華民族不是一個古代民族,也不是一個近代民族,而是一個正在形成中的現代民族。在現代國際關係或民族關係中,哪一個民族可以代表中國,麵對世界·是漢族嗎?不是。是任何一個少數民族嗎?也不是。道理很簡單,漢族雖然人口多,但他隻是一個民族,代表不了其他55個少數民族。反過來,任何一個少數民族麵對世界,也不能代表全中國的民族,他隻能代表他自己。這樣,隻有中華民族才可以麵對世界,代表中國。這就是說民族認同與國家建構應該相互匹配,才能達到“美美與共”的境況。從這個認識出發,中華民族形成的標誌有二,一是民族認同,即中國各民族共同認同中華民族;二是國家建構,即國家“引導一國內部走向一體化,並使其居民結為同一民族成員”。
當然,討論中華民族形成的理論問題還有一些,但上述8個問題是主要的。筆者對此也僅是管窺之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