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認為“中華民族”概念內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周建新發表《關於“中華民族”稱謂的思考》一文中認為:廣義“中華民族”的內涵較為寬泛和抽象,其包含的內容更為豐富,不一定強求嚴謹;而狹義“中華民族”的內涵就務必要嚴謹準確。周建新認為費先生、穀苞和陳連開等人的“中華民族”概念屬廣義上的概念。
對於陳連開在其論文《中國·華夷·蕃漢·中華·中華民族:一個內在聯係發展被認識的過程》中,把“中國古今各民族”都包羅入“中華民族”之列,及認為“民族集合體”已經形成。周建新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不同意陳連開把“中國古今各民族”都包羅入“中華民族”之列。他認為“中華民族”這一概念是近代的產物,是在近代與西方列強的對抗中開始的“自覺”,而不是自古就有的。周建新的這個觀點切中把“中國古今各民族”都包羅入“中華民族”之列的軟肋。
此外,關於“中華民族”作為一個民族實體是否已經形成的問題,周建新認為,“中華民族”的整體意識是在鴉片戰爭、抗日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等具有重大國際意義的曆史事件中孕育而生的,而對外國際關係是促成中華民族內部大認同的最根本的外部因素。這種首先表現在政治意義上的“中華民族”整體意識認同,隨後在經濟、文化等領域擴散,尤其是在新中國成立後,“中國各族人民在政治上的認同不斷得到鞏固,經濟、文化上的認同進一步擴大深入,中華民族的意識已經深入人心。但是,中華民族整體概念和意識的形成,並不意味著民族實體已經真正形成。”對此,周建新還認為:“我們應當準確地把握中華民族跳動的脈博,首先肯定中華民族意識已經產生,這個意識正在推動著中華民族的形成和發展。同時,我們也應當看到各民族之間的較大差距,不主觀、不超前,不要過早地認為中華民族實體已經形成。”因為“形成民族的必備條件還沒有完全具備,尤其是各民族文化整合還有一條十分漫長的道路要走”,所以作為一個完全意義上的自覺(自由)“中華民族”民族實體正處在形成發展階段。周建新的這個觀點顯然與上述不同意中華民族已是一個自覺的民族實體異曲同工。
二、如何理解“多元”與“一體”的關係
如何理解“多元”與“一體”的關係?是學界討論的又一個焦點。
一些學者認為“多元”與“一體”是辯證統一的關係,“多元”是個性,“一體”是共性。
林耀華認為,認識和理解中華民族構成格局的最為有力的工具和鑰匙是“多元一體”這一核心概念。他說:“我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本人積多年來的研究心得,認識到多元一體,或說多元中的統一,統一中的多元,這一對矛盾確實主導著中華民族的現實格局和曆史進程。中華民族曆經幾千年連綿不斷的發展,終於形成今日這樣的統一國家;這樣一種漢族和少數民族插花分布、交錯雜居而又相對聚居的分布格局;這樣的一套建立在互補共生的基礎之上,由多種經濟文化類型構成的完整的體係。凡此種種,甚至包括我國現行的民族區域自治製度,都無不與多元一體這個特征密切相關。幾千年來,中國這個遼闊版圖上發生過無數分分合合的事件,但無論是分是合,多元和一體這一個對立統一體中的兩個相輔相成的側麵始終沒有停止它的矛盾運動。”
但是,有些學者也擔心這種多元一體關係的負作用,張璿如在其論文《新觀點·新體係·新探索》中認為,費孝通先生的“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理論,是中國曆史、中華民族曆史的高度概括的科學理論,為民族研究構築了一個新的科學體係。與此同時,又對費孝通先生所提出的理論體係中的不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一體”觀在中國已經延續了幾千年,從先秦到近現代,許多思想家都對其進行了論述,形成自己的一套體係,而費孝通先生在其論著中“沒有從思想上去總結,實是一大缺陷和不足。”“多元”與“一體”的關係是對立統一的關係,因費孝通先生提出的理論體係尚未完善,由此作者不免有些擔心,如果在民族工作中處理不好中華民族的“多元”與“一體”的關係,會影響到民族關係的和諧,社會的穩定。
還有的學者認為漢族、藏族、回族、滿族、瑤族等民族都是多元一體的。“多元”是指民族來源是多元的,各地區也發展不平衡,文化、習俗、語言、宗教等方麵也呈現多元的特點;“一體”是不管來源如何,經濟、文化、習俗、語言宗教等方麵有何差異,都認同為一個民族。如果是這樣,中華民族的“多元”是指當代中國的56個兄弟民族,但中華民族還沒有形成為一個民族,不能稱為一體。如果是指祖國的統一不可分裂,中華各民族都要為祖國的完全統一而奮鬥,大陸上各民族都要支持黨的領導與社會主義道路,那麼,改為“中華各民族的多元一體”、“中國各民族的多元一體”或“中華各民族的多元一統”就比較好懂一些,也確切一些;說“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一體”是指什麼?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