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這把刀……”林榭雨欲言又止。
禹軒第一次分心,俯視著林榭雨一瀉如墨的烏發,他問:“你想說什麼?”
“可有價格?無論多高價,我都可以接受。”
“不賣。”
男人也開始盯著禹軒的刀,他退後讓開一條通道,說:“你可以走了,銀票我身上就帶,你出門將小姐放開,我就將銀票給你,如何?”“可以。”禹軒推著林榭雨緩慢地往前走,出了門,走廊兩排獵人擁擠地分列。他吃驚於林榭雨所帶來的人數,警惕地盯著四周,四麵八方的目光將他包圍得密不透風,直至來到酒窟的出口前。
他看著男人,男人也牢牢凝視他,林榭雨朝男人點點頭。
男人第一個有所動作,他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俯身放在腳前地麵。禹軒走近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把銀票放進懷裏,同時男人握住了林榭雨的手臂。禹軒放開手,把林榭雨重重一推,男人忙不迭地讓林家大小姐撞進懷裏,化解了衝勢。當他抬起頭,酒窟的出口絲毫人影都沒有見著。
林榭雨雙頰紅暈的從男人懷中掙開,不知是因為臉蛋撞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疼了,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她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恢複了鎮定,冷聲說:“這次是我大意了,一不小心讓那個禹軒抓住機會,下次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果然冰封平原上的獵人,個個都是狠詐狡猾之輩,稍有不慎,還真的讓他從幾乎誌在必得的包圍圈裏逃出去了。”
“小姐,是在下不慎,讓小姐吃驚了。”男人攬過責任。
“全力搜索禹軒,把禹軒的消息帶給淮盟,讓他們與我們合力。我相信你也已經看到了,禹軒的確有那把刀,我們離勝利僅僅隻是近在咫尺了,加速我們的進程。”林榭雨說。
後麵兩列獵人同時應聲,“是!”
……
禹軒在帳篷與帳篷之間逃亡,一棟一棟的帳篷往後挪,他往前跑,快得沿途的帳篷麵目模糊不清。
有人和禹軒擦身而過,他們驚訝地回頭看,隻能見到一個愈來愈遠的背影,踉蹌地仿佛一頭倉惶受傷的長尾狼。獵人們聚集在酒窟地麵出口附近,行人們好奇而又看上一眼,又不敢多看。為首的那個女人全城都清楚她是誰,近日來的霹靂手腕讓許許多多骨都裏安分過日子的平民心驚膽戰,而骨都城主也沒有任何管束她的舉措。
“去淮盟帳篷的方向,我們走。”女人掃視了街道一周,說。
獵人隊浩浩湯湯地朝街道的一頭走去,方向恰好和禹軒的方向相反,骨都的天空昏暗,又是一場大雪迫近的前兆。
禹軒倒在了沙包上,他不應該在骨都中奮力奔逃,他本應該走出酒窟的出口後,在帳篷間的小巷拐彎擺脫背後可能存在的追蹤者。但是他太累了,包括身體和內心,從冰封平原與野獸廝殺開始,到紅雨裏的極限逃離,和一路上回到骨都的大逃亡。還有令他最失望的最後,有人背叛了他,可疑人的範圍很小,僅有兩個。
他回到骨都,入住在酒窟裏的時候,並不是因為他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外觀和刀庚,他與酒窟的主人十分熟悉。在利用寥寥幾個人知曉的暗道進入酒窟見到他的朋友之後,他替禹軒安排了一切,所以門上的機關和他的藏身房間他的朋友都知道。這個朋友是在一次外出冰封平原時認識的,這個朋友救了他,從一隻毛象的腳下。朋友和他一見如故,但朋友的團隊不怎麼待見他,他們一齊在冰封平原的極深處追捕那隻毛象追捕了很久,一路上他救過朋友,朋友同樣也救過他,最後朋友的團隊也認同了他。
禹軒絕不認為那個朋友悔背叛他,朋友早就知道他擁有一把鐵製長刀,這樣刀身全都用生鐵鑄成的長刀售價何止幾十萬銀票。他和朋友同行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戒心,路途中有無數機會,他的朋友可以順手牽走這上百萬銀票。三年時間,他和這位朋友共同走了不知多遠的路,這種事情從未發生。
禹軒絕不認為這時候的區區十萬銀票能夠誘惑住他這位朋友,酒窟的年收入就不止十萬。
另一個知道他所在地的人,就是潘雲鶴,四年前他從冰封平原的萬尺冰瀑出來,見到有人被一隻冰劍魚的尖嘴穿透冰層刺入他的大腿上。潘雲鶴隔著遠遠朝他求救,禹軒一般對這樣的事情都會出手援助,從此他們就熟絡起來,而四年的時間足夠讓兩個人從普通朋友發展到知己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