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比較《西廂記》中的唱詞:
曉來/誰染/霜林/醉,/點點/是/離人/淚。/
重輕/輕重/輕輕/重/重輕/重/輕輕/重/
由上可見,二者皆遵循著“一句之中,平仄交替”的聲律原則。
(五)“獨白”與“旁白”
在伊麗莎白和元代劇作之中,劇作家能用獨白給讀者或觀眾展現一個角色內心的感情或他複雜的心理狀況。這若用對話就會變得不可能或不足令人相信,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不會在交談中對另一個人暴露自己的靈魂。劇作家能用一種開幕獨白告知觀眾有關人物或發生在戲劇情節開始之前的事情。例如,在《浮士德博士》開幕的講話中,作者通過主人公自己來告訴我們有關浮士德曾經追求的學問的各個分科,讓我們看到他對這些根本不滿意,這樣,我們就會對他決心練習巫術有心理準備。這種解釋性獨白幾乎都用在每部元雜劇的開頭。一個人物的登場,告訴我們他的名字,並給我們足夠的關於故事的信息;這是正確理解接下去情節所必需的。
劇作家能用旁白來展現人物真實的感情和他對另外一個人物做的事所作出的反應,劇作家也能夠通過旁白的運用來解釋一個角色在做某件事情時的意圖。有時,旁白還能讓一個人物用以評論其他的人物或戲劇背景。例如,馬洛在《馬耳他的猶太》中寫道,當巴拉巴意識到他的罪惡已被揭露時,他假裝後悔,但在他這樣做之前,用旁白這樣告訴觀眾:“但我必須裝作不知情。”這樣,就讓觀眾和其他角色一起免於讓反派主角欺騙。在元雜劇《竹葉舟》中也有類似的例子。一個年輕人來到道觀拜訪一個老道士,他年輕的徒弟就趁這個機會來捉弄他的師父。他說了一個隱藏了來訪者名字的謎語,而不是直接通報是誰。在這樣做之前,他用旁白說:“讓我且戲弄他一番。”因此,觀眾就不會像可憐的老道一樣感到迷惑。
(六)“加場”與“楔子”
在伊麗莎白時期戲劇中,有另一種包含了戲劇性人格化的“引子”(Pr ologue),並且當一個以上角色出現時,往往會作一個“加場”(Induction)。為方便起見,可以將二者合在一起討論,因為實際上,一個有戲劇性人格化的“引子”也就是有一個人物在其中的“加場”。觀察元雜劇,可以發現,與西方戲劇“加場”相對應的是所謂的“楔子”。這同樣地被用在一個戲劇的開頭,同使用“加場”的原因一樣。簡而言之,在伊麗莎白時期戲劇中,“引子”、“加場”、“收場白”所擔當的功能和元雜劇中開頭的“上場詩”、“楔子”、結尾“下場詩”的功能類似,不過前者有時被作者用來和直接對觀眾說話,而後者則更緊密的和戲劇主體相結合。
上述涉及到一些伊麗莎白時期和元代戲劇可比較的特征,在某種程度上,兩者的興趣都主要在表情勝於模仿,兩者的戲劇效果都依賴於文學的手段,而現代戲劇卻訴諸於呆板的程序,像舞台燈光、布景、音響效果。也許兩者根本的戲劇觀念是:演員和觀眾之間的密切配合,觀眾在想像中再創作一種作者在作品中傳達的情感體驗,而不是展現一個現實的“生命中的一個片斷”。
伊麗莎白戲劇與中國元代戲劇的主要異點在於,前者隻用言辭,後者兼用歌唱。不過伊麗莎白戲劇中的朗誦,並非如現代話劇之力求寫實,貼近日常生活口語,而是多用詩體而非散文;而元代戲劇雖用歌唱,但各本用曲並非一律特製,故與西洋歌劇根本不同,反而與伊麗莎白戲劇性質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