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愚刪削了艾布拉姆斯體係中原有的“模仿理論”和“客觀理論”,遭到不少理論家的批評。
美國學者威廉·湯普斯(William F。Touponce)在《芻狗——解構析讀劉若愚的〈中國文學理論〉書中擬仿的問題》一文中指出:“劉若愚認為中國本身的文學傳統並無模仿的理論,乃是另一套文學理論——文學是要體現‘道’。此見解來得奇怪,因為根據劉氏,‘對往後的世界文學理論,中國的特殊貢獻最可能來自此一理論’。但是,這個‘中國特殊的理論’隻能以一種與西方的擬仿理論不同而且互相排斥的方式,才能為世人所理解。依西方晚近發展的模擬論述來看,這些說法不無可議之處。據個人的淺見,擬仿乃世界文學之共通現象。”
台灣學者黃慶萱在《劉若愚〈中國文學本論〉架構方法析議》一文中也曾經對劉若愚的文學理論係統架構和方法提出批評,認為劉氏係統在“世界”與“作品”之間沒有連線與箭頭,因而取消了中國文學中的“模仿理論”,是一個重大的失誤。
另外,劉若愚承認“文學作品”的客觀存在,但是否定“客觀理論”存在的可能性。在建構他的文學理論圖示之後,劉若愚說:“有人可能認為此圖沒有容納視作品本身為對象的客觀理論。事實上,我們雖然不必否認文學作品的客觀存在,而與作家創造作品的經驗與讀者對作品的創造是分開的,或者進而討論藝術作品的本性或存在形式,然而,我們仍可認為:任何人,甚至‘客觀’的批評家,若不采取作家或讀者的觀點,是無法討論文學的。”黃慶萱認為,就理論上看,誠如劉若愚所說:“若不采取作家或讀者的觀點,是無法討論文學的。”因此文學上純“客觀理論”很難存在;但就曆史存留的事實來看,無論中外,主張“客觀理論”者大有人在。劉若愚所雲“甚至客觀的批評家”,便是對此種事實的承認。我們可以指出此種“客觀理論”的盲點,但不可以抹殺此種“客觀理論”的存在。黃慶萱舉出了莊子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蘇軾的“與可畫竹時,見竹不見人。豈獨不見人,嗒然遺其身”、邵雍的“以物觀物”等論述,證明中國古代文獻中“客觀理論”的確存在,正好與艾布拉姆斯揭示西方“客觀理論”相互比較。
我們認為,既然艾布拉姆斯已經舉出了西方文論中的“模仿理論”和“客觀理論”,在中國傳統文論中又可以找到類似的理論,那就不能視而不見,可以考慮采用綜合艾布拉姆斯與劉若愚理論體係的方法,把這兩大理論增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