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致遠的《漢宮秋》寫王昭君的故事,全劇由四本構成。每一本都有一種占主導地位的感情基調:第一本是皇帝發現昭君的歡樂,第二本是這種歡樂變為無可奈何的焦急和枉費心機的暴怒,第三本是表現情人離別的無限悲痛,第四本是思念和悲哀。劇本的結構正是由這種感情基調的起伏所構成的,情節的發展則是次要的,語言的運用也適合劇情發展的需要。
關漢卿的《竇娥冤》是少數以不幸的結句終場的著名劇本,但仍然讓理想中的正義得到伸張。學術界曾經有過的觀點是竇娥不能算悲劇的女主角,因為她沒有經曆任何的矛盾衝突。盡管以亞裏士多德嚴格的悲劇定義來看,《竇娥冤》也許不能算作悲劇,但其令人悲哀的情節感人至深。
鄭光祖的《倩女離魂》根據陳玄岉的傳奇小說《離魂記》寫成,魂魄可以脫離軀殼的設想為這個愛情故事抹上一層神秘的色彩,而且提供了一個適宜的方法讓青年男女的自由戀愛和儒家嚴禁的道德觀念互相協調。
(四)傳奇名著舉例
在數以百計的明清傳奇中,劉若愚舉出兩部著名的有英譯的劇本:《牡丹亭》與《桃花扇》。
湯顯祖的《牡丹亭》長達五十五出,有複雜的情節。湯顯祖作為當時領袖文壇的文人雅士之一,他有意識地把愛情作為強調個性的哲學之一部分來加以宣揚。在他看來,愛情不僅是一種肉體的欲望和這種欲望的滿足,也不僅是一時情感的迷戀,而是一種鼓動生命的本原。女主角為情而死,為情而生,唯有愛情才是夢幻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對照與溝通的橋梁。與《倩女離魂》一樣,《牡丹亭》用靈魂與肉體分離的方法將生理本能要求與儒家傳統道德觀念之間的矛盾調和起來。在語言的運用上,作家表現出精湛的能力,從古雅的詩歌到俚俗的口語都能運用自如,當然也不能完全擺脫賣弄學問的傾向。
孔尚任的《桃花扇》根據曆史事件寫成,包括四十出正場加上一出序幕一出餘韻和兩出過場。男主角是著名政治活動家兼文學家侯方域,女主角是秦淮歌妓李香君。這部傳奇的結構相當複雜,許多同時發生的事被寫在相連的幾處戲中,反映出明代末年政治道德的頹敗與文化的高度成熟結合而成的時代特點。劇中的人物稟賦與性格複雜,正麵人物侯方域有時性格軟弱,且以出入青樓為樂;反麵人物阮大铖卻是一位富有才華的劇作家和造詣高明的書法家和音樂鑒賞家。這部戲的主要情節符合曆史的真實,它令人信服地說明,一個朝代的覆亡主要不是來自外力的征服,而是來自內部的腐敗與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