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跪了許久,才聽師傅道:“不經為師允許就私下凡間,弦兒可知罪?”
我心裏顫了兩顫,師傅終於要罰我了。我道:“知,徒兒知罪。”我多麼希望師傅也能罰我去打理桃林一個月。
“那弦兒想讓師傅如何罰你?”
師傅這話一出,我逃不掉了。但既然師傅想讓我自己想該怎麼罰,我思索了半天,才穩下心神道:“師傅,昆侖山的茅房定是髒了,徒兒想去刷刷。”
一向大師兄的任務是打理桃林,我的任務是刷茅房。但既然大師兄能被師傅罰去打理桃林,我想我也可以被師傅罰去刷茅房。所以我才鬥膽在師傅麵前提起。
果然,師傅很大量,他讓我起來去刷茅房了。
雖然我心情為此有些灰蒙蒙,但想想這總比去山崖麵壁幾個月強多了。遂心寬了些。
臨走前,我猶豫了下,還是捏了個決將我從人間為師傅帶回來的兩幅畫給了師傅。怎麼說,這也是我這個做徒兒的一片心意。
不想我這孝敬師傅的善舉竟得到了師傅的認可和回報。師傅將他先前還在勾勾畫畫的卷軸遞給了我。
我受寵若驚地打開一看,上麵畫了一隻兔子,模樣甚為可愛。
於是我便將畫軸歡歡喜喜地抱了回去,掛在臥房裏,天天供著。這可是師傅贈與徒弟的第一幅墨寶,別的師兄定是沒有。
然倒是我會錯意了。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十一師兄臥房裏掛著的虎啊,馬啊,龍啊啥的,均是出自師傅手筆,氣勢十分磅礴。
而我,隻有一隻兔子,委實淒楚了些。
(四)
我剛刷完茅房沒多久,昆侖山就傳出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使得我先前的鬱結一下煙消雲散了。
天界五千年一次的蟠桃大會將近,老天君專門遣了神使來昆侖山給師傅送了請柬,邀我們昆侖山上天入會。
聽說天界的老天君格外施恩,此次蟠桃大會隻要是個神仙不論階位均可參加。
也就是說,這昆侖山階位最低的我也能去了。
一直以來,能參加仙界蟠桃大會的隻有上神。每每師傅受邀上天時充其量也隻能帶上一兩個弟子,但這一兩個弟子是萬萬輪不上我的。
現在好了,我們整個昆侖山算上我,皆可隨師傅一起,去神界混吃混喝了。
這怎能不讓我心花怒放。
然,最不喜歡聽到這個好消息的人,大抵就隻有大師兄了。
這不說我都快忘幹淨了,大師兄被師傅罰打理桃林一個月。算算日子,估計等他出來時,我與眾師兄恰好隨師傅一起參加完蟠桃宴回昆侖山來。
風水輪流轉呐。當初我對師傅讓大師兄去照顧桃林的這個決定還頗有微詞,如今看來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師傅果然是神機妙算。
可畢竟大師兄懷揣著一顆八卦玲瓏心,蟠桃大會的這件事情很快被他給知道了。
這日,趁師傅不在,大師兄偷偷溜出桃園,找我算賬來了。
我見大師兄麵色滋潤,精神狀況卻不大好。遂道:“才幾日不見,大師兄莫不是太掛念我了?”
大師兄呲著牙,恨恨道:“小師妹你搶我桃子!”
我知曉大師兄此刻定是很怨我,畢竟是我與大師兄一起去人間,他才因此被師傅責罰的,也是因為我大師兄才無法參加此次蟠桃大會。
我真有些內疚,不忍再去刺激他,便安撫他道:“師兄莫急,桃子會有的。待後山桃林結出果實來了,師妹定將第一個懇求師傅賜予大師兄幾籮筐桃子!”
大師兄麵色千變萬化,嘴巴抽了又抽,想說話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我想,大師兄見我如此體貼應該是化悲憤為感激,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就真誠而欣慰地衝他笑笑,道:“大師兄甭跟我客氣,我倆誰跟誰!”
結果大師兄並未領我的情,揮一揮衣袖走開了,未帶走一身騷氣。臨走前,他還莫名其妙地道了句:“師傅都要將你寵上天了。”
我滿腦子都是蟠桃大會,想也不曾想便道:“要再過兩天才上天。”
空氣裏傳來大師兄用鼻子彈出的一聲冷哼,煞是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