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法不無道理,我精神一振又立刻萎下去,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還是逃不過死亡……我呆滯地盯著手指上的脈搏傳感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跳了……
頭上一陣鈍痛拉回我的思緒,舅公拿著他沒點著的旱煙杆敲了我一下,然後習慣性地放在嘴邊抽兩口,發現沒味,又砸吧砸吧嘴不舍地放下煙杆。
“五娃子,平時看你多精神啊,蹦來蹦去跟個猴崽兒一樣,那多好呀!怎麼為一個咒就打鄢兒了?”
我苦笑,心道,您的猴崽兒馬上就要去他老祖宗那兒報道了,您老現在還有心情拿我開涮。
“我活這大把歲數啥沒見過,要是我沒老糊塗記錯了,五娃子這情況還有得救!”
我沒想到舅公竟然知道破解之法,忙整好精神聽舅公細細道來,這“鬼壓指”到底要怎麼救?
事隔太久,舅公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說話顛三倒四,我跟黎縱聽得一頭霧水,但總算是大概弄懂他的意思了。
在舅公學成出師的那一年,舅公的師傅讓他到處去走走,見見世麵,說郝家的木匠,不但功夫活兒要好,而且要了解周圍各處的風俗習慣,這樣才能做出最好的木器,才能成為十裏八鄉最出色的木匠。
舅公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四川省,一路就靠給人做木器過活,他也不收錢,隻在需要的人家討一碗飯或是借宿一宿。
大涼山是彝族聚居的地方,舅公經過那裏時被當地的土地主留下來做活兒,那時候新中國才剛成立,彝族的奴隸製度還沿襲了下來,等級非常森嚴。舅公就在當地最有權力的一戶人家裏做工。那家主人非常刻薄,對舅公吹毛求疵,錙銖必較。要舅公做出好的東西,又不願出好的報酬。舅公每天就跟地主家的奴隸同吃同睡,其中有一個叫阿加的奴隸,為人直爽,對舅公很照顧,舅公一直非常感激。
舅公在地主家裏呆得久了,就經常瞧見阿加被人捆在院子裏的木樁上毒打,說是阿加偷了地主家的東西,阿加死咬著不承認,地主也沒辦法,隻有打完又放回去,舅公知道阿加手腳不幹淨,心裏卻並不反感,反而有些幸災樂禍,那地主實在太招人恨。阿加還曾送給過舅公一個從地主家偷來的玉質大耳珠。舅公一直感念在心,同時也奇怪阿加每次被毒打後總是跟沒事人一樣能蹦能跳,看不出半點損傷,
後來阿加告訴舅公,他是吃了一種神藥才能得保無事,那神藥叫“吃賊水”,是他們祖傳下來的。阿加的祖上做的是偷雞摸狗的勾當,要是被人抓住,免不了一頓毒打,賊也是皮肉之軀,哪挨得住幾下。阿加的祖宗一次偷東西偷到族裏的土司家裏,被打個半死,丟到山裏,眼看是活不成了。憑著本能,他餓了就啃草吃,那片林地生長著一種像蕨一樣的草,這種草的草莖汁甘味美,阿加的祖宗食之覺得通體舒暢,僅僅過了一夜,被亂棍打傷的腑髒居然好了七七八八。
阿加的祖宗知道是遇上寶貝了,就摘了林地上所有的草拿回家晾曬幹,好好保存,再被人逮到時,就先食一株,便可以捱得毒打,僅傷皮肉,不壞內髒及筋骨。
聽舅公講完,黎縱跟我對視一眼,問到。“郝大爺,你是要我們去找‘吃賊水’?”
我沒想到黎縱居然會一本正經地去問舅公,這樣的事怎麼聽都像睡前故事,要是真有這種神藥,還要醫生有屁用啊。
舅公點頭道:“你們去大涼山找阿加,讓他帶你們去發現‘吃賊水’的那塊地。”說著從衣服內袋裏拿出一個紙包,一層一層打開,裏麵有幾根幹枯發黑的根須,“這是當初阿加送我的,五娃子你拿著,路上嚴重了就吃一根。”
我把手掌翻開接過藥,哭笑不得,怎麼這兩人還把這神藥當真了啊。
黎縱看我一臉不信,說:“我們在你昏迷的時候喂你吃了一根,傷痕慢慢好轉,但是剛才醫生檢查的時候,身上的傷似乎反複了……。”
我頓時傻了眼,一是沒想到這藥竟會真的有用,二是按照他倆的意思,我身上下的咒現在隻能治標,治不了本,要想活下去,就得吃一輩子“吃賊水”。
黎縱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小多,這也是權宜之計,隻要活著就有時間找到方法破這個咒。”
舅公也隨聲附和,接著又掏出一個珠子給我,讓我們拿著這個去找阿加。珠子頂端裝著耳夾,看樣子應該就是當年阿加偷的地主的大耳珠。這耳珠本身沒什麼特別,但看著有些眼熟,我琢磨了一下,不就跟當初在核工廠的計算機裏發現的那顆一樣嗎!
我心念一動,那大涼山跟九頂山的疑塚定脫不了幹係,這次無論如何要去走一趟,說不定就能找出破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