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柔情版的生病那章。隻有這段不同。
......
我把燈光弄暗,然後我拿了筆記本坐下來。“想聽點床頭故事嗎?”我問,我想我已經完全進入角色扮演的狀態了,這是因為隻要把他的年齡當成七歲,我就能夠更容易地理解他的行為。
他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說:“得了,歇洛克,你對現代文學一無所知,說不定裏麵有還不錯的。”
“比如?”
他挑釁地問。
“比如……《小王子》。”
我很慚愧,是因為梅麗要給她們班上的孩子講這個故事,我才看到這本書,但我必須承認,那並不是一個很傻的故事。
“名字就很傻。”
歇洛克繼續不屑一顧。
“但是內容不。”
我回答,同時在網上找著《小王子》。“先聽一下前言,如果你不喜歡我就停下。”
我說,我就是看了前言才覺得實在很想讀下去。
他哼了一聲,我知道那是他在表示就這麼辦吧。
我念道:“請孩子們原諒我把這本書獻給了一個大人。我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這個大人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還有另一個理由:這個大人什麼都懂;即使兒童讀物也懂。我還有第三個理由;這個大人住在法國,他在那裏忍凍挨餓。他很需要有人安慰。要是這些理由還不夠充分,我就把這本書獻給這個大人曾經做過的孩子。每人大人都是從做孩子開始的。(然而,記得這事的又有幾個呢?)因此,我把我的獻詞改為:獻給還是小男孩時的萊翁·維爾特
。”
我停下來看了一眼歇洛克,他立刻睜開眼睛。“你想讓我繼續嗎?”我問。
“聽起來還好。”
他評價。
我看著他笑了,然後低下頭去繼續念下去。我知道他一直在聽著,但在念到第三章結束的時候,我停了一下,想要再試試他的體溫。
他猛地睜開眼睛:“你要回家了嗎?”他問。
我愣了一下,“不。”我說。
“你整晚都不回去嗎?”他不放心地問。
“我不回去,我會一直在這兒。”我回答。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身體放鬆了一些。
我忽然間有點說不出話了,其實那針藥裏有鎮定的成分,我還奇怪為什麼他還沒睡著,原來他一直都在為我什麼時候走的事擔心。我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把體溫計給他放好,默默無言地坐著等。
“約翰?”他說。
我把他的一隻手抓住,緊緊攥了一下。他還是在發燒,手燙得什麼似的。他多傻啊,我怎麼會扔下他在這兒,自己回家呢我想到他已經這樣病了好幾天,而我那個時候卻在無知無覺地過著我的生活,忽然間我覺得眼眶有點發熱,我清了一下嗓子。
體溫計拿出來的時候,我皺了皺眉頭,他的溫度一點也沒降下去。他扯了扯我的手。
“別擔心,約翰,”他說,“你的醫術沒那麼糟,明天早上我就好了。”
我可不象他一樣對自己有信心,我非常害怕自己錯過了什麼,最後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我想我今天晚上不能睡,我必須每隔一小時給他做一次檢查。
我又給他念了一點兒《小王子》,當我念到以下這個段落的時候,他睡著了。
“這個新的細節,是我在第四天早晨知道的。你當時對我說道:
“我喜歡看日落。我們去看一回日落吧!”
“可是得等著……”
“等什麼?”
“等太陽落山。”
開始,你顯得很驚奇的樣子,隨後你笑自己的糊塗。你對我說:
“我以為是在我的家鄉呢!”
確實,大家都知道,在美國是正午時分,在法國,正夕陽西下,隻要在一分鍾內趕到法國就可看到日落。可惜法國是那麼的遙遠。而在你那樣的小行星上,你隻要把你的椅子挪動幾步就行了。這樣,你便可隨時看到你想看的夕陽餘輝……
“有一天,我看見過四十三次日落。”
過一會兒,你又說:”你知道,當人們感到非常苦悶時,總是喜歡日落的。”
“一天四十三次,你怎麼會這麼苦悶?”
小王子沒有回答。”
歇洛克的體溫在半夜三點的時候終於開始降了,到早上八點他自己醒來的時候,他隻剩下一點低燒。
但我以為他體溫降低後就會恢複理智的設想很快破滅了。他堅持要去洗澡,他說他的頭發已經癢得他快要把“腦袋割下來了”。
在力爭不果之後我終於讓步:我會協助他洗頭,但洗澡他想都不要想。他勉強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