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11(2 / 3)

他突然想起前一晚陸嶼光帶著些許醉意的話,說“我要走了。”

真他媽的。他以為他真醉了。

陸嶼光和阿齊他們付清了最後一個月的租金,就把那個租來的排練室退了。走到家樓下,看到有個男人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抽著煙,熟悉的夾著煙的細小動作,腳邊的煙頭落了一地。頭偏向一邊,沉默的模樣像隻暴躁的獸。

男人看到他來了,扔了煙用腳踩熄。二話不說把他扔進屋子,“嘭”的一聲甩上門,沒等他來得及開燈,男人的吻就落下來,激烈而暴躁。

操,顧安康你又發什麼情。

用力地一把推開男人,“操,你幹嘛?”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來,眸子在黑暗裏離他那麼近,“你要走?”聲音冰冷。

陸嶼光心裏抽了一抽,“嗯。”是公司做的決定。

男人的動作定格了幾秒鍾,隨即緊緊地抱住了他。他在一瞬間便落入這個有力的懷抱裏,訝異了半天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就算被這個男人親吻,被他粗暴地進入,對於這樣一個擁抱,卻那樣陌生。好像從來都沒有,沒有這樣擁抱過。此刻的陸嶼光,隻覺得胸口隱隱地痛。

末了,他聽到耳邊響起這樣的聲音:“和我在一起吧。”

這一刻,仿佛天旋地轉,像是要窒息。

顧安康伏在他身上,不留任何餘地地進入他,一次比一次凶狠。感覺到自己已經抬頭的分手被男人急切地揉搓著,他緊緊抱住他寬厚的後背。

沒過多久,男人便將他抱起來,令他跨坐在上麵。進去地好深——這樣瞬間襲來的快感讓他忍不住喘起來。他跨坐在男人身上,探過頭去與他接吻。兩個人的鼻端貼靠地這麼近,感受著彼此熟悉的氣息。一想到這樣的人即將不在,仿佛心都要被掏空。

他們做了很多次,或許是彼此都知曉,離別迫在眉睫,所以才拚命地想要留住些什麼。

“你又射在裏麵。”陸嶼光的眉頭仿佛都要皺成一個八字。

“靠,反正我又沒病,”安康好像又是故作輕浮,“不然我們帶了套再來一次?”

“毛!”脫力地倒在男人懷裏,低低地吼。

他們彼此沉默著。

陸嶼光忽而想起男人先前擁抱他的時候在他耳邊說的話語。男人說:“我們在一起吧。”

在一起。

聽起來像個承諾。他不知所措,尋找不到任何措辭用來回答。

也就是瞬間,有種衝動,像要故作平靜地問,‘喂,舍不得就和我一起去啊。’但是終究沒有開口。

“睡了。”他像平日裏一樣,卷了被單翻身下去就睡。

安康卻有些反常地扳過他的肩膀,在他眉間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來不及閉眼,隻是看到眼前放大了的安康。原先的暴戾桀驁仿佛都消失不見,隻看到他刀砍斧削般的眉骨,眼角,還有那隱約的深情。

眉間的溫度炙熱而豐厚,好似訣別。

安康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承諾也沒有給。

大概陸嶼光是不會知道的。

其實那麼多話,那麼多承諾,都在即將說出來的時候夭折在喉間。

他本想說:“做我的人,以後老子來養你。”

他本想說:“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

可是一想到他愛的人要去另外一個城市追尋夢想,自己卻還在那個破爛的理發店裏做頭發,便什麼話都收回來了。

我一無所有,給不起你承諾,不敢自大地要求你為我停留。

我不知道還能拿什麼來愛你。

那個早晨,顧安康嚷嚷著好餓,打開陸嶼光的冰箱,卻是什麼都沒有,兩個過期了的麵包,上麵已然長出了黴菌。

“靠,什麼都沒有,你怎麼過日子的!?”

“櫃子裏有熟泡麵啦。”

拉開櫃子,幾包熟泡麵倒落下來。

“操!”

聽見廚房裏的那個男人又開始滿嘴粗話,陸嶼光安心地笑了笑。

他揉了揉頭發,進浴室衝了個澡。洗到一半的時候,男人粗魯地把浴室門敲地砰砰響,“你磨蹭什麼呢,快點!”

“靠,催個毛。你尿急還是怎麼的了?”忍不住還嘴。

出來的時候看到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小餐桌旁。看到自己出來,男人擰掉煙頭催促,“快點啊,老子的麵都要胡了。”

這才看到桌子上兩碗熟泡麵還熱氣騰騰。

男人抓起筷子吃起來,兩口下去,抬頭看到陸嶼光仍站在原處,“靠噢,還不過來?”

他拽了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然後在男人對麵坐下來,開始吃起麵來——果然,已經有點胡了,但索性還是熱乎的,不然吃進胃裏怎麼這樣燙。

11

『我用一支煙的時間來想念你,還有那一碗好吃的陽春麵。』

飛機開始助跑起飛的時候,陸嶼光坐在靠近機翼的窗口位置沉默。看著一直延伸到遠端的跑道和廣褻無垠的天空,心裏空空落落。真正飛起來的時候,耳膜被引擎震地有些發疼。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和顧安道別。

那個上午,安康沒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