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睡個懶覺,卻清醒地很早。就這樣,一直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再次墜入夢境。耳邊似乎都是隆隆的飛機起飛聲音,他隻覺得一顆心煩躁得不得了。
放在矮櫃上的表,每一秒噠噠的走動聲音都能聽到。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
十點。
很快就到。
顧安康將手臂橫在眼睛上。操,他罵出聲來,陸嶼光你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
日子也就這樣繼續過下去。
剛來到這個陌生城市的他們,起初都不能習慣這裏的生活。
滿街的銀杏葉落了一地,踩踏上去可以聽到裂帛的聲音,那麼凜冽。
第一個星期,陸嶼光在一個PUB裏被扒掉了手機。
“操。”他失去耐心地罵。
“沒事,反正號能補回來,電話,再買一部吧。”阿森拍拍他的肩安慰。
陸嶼光有些煩躁地皺著眉頭。
那個手機裏,那麼多的人,都會因此失去聯係。一如顧安,亦如安康。
他仰著頭,無奈地打算放任自流,如果真的注定要忘記,那麼就忘記吧。
買了一台新的手機,把原來的號碼補了回來。
如果我不去找你,那麼,你會來找我嗎?
幾近半年,公司沒有任何行動,單曲的事一拖再拖。為了積攢人氣,隻能先在PUB和LIVE
HOUSE做演出。
S-MITH是他們在B城第一次演出的小型LIVE
HOUSE,作為另一個樂團的表演嘉賓登台。
陸嶼光在後台用ZIPPO點燃一支煙,安靜地等待著。
作為嘉賓的他們,隻唱了一首《To
my last
lover》。
陸嶼光閉著眼,腦子中浮現而過的是很多個人的輪廓。
而當他再睜開眼睛看的時候,第一排站著的已不是那些熟悉的臉龐,在遠處的黑暗裏,也不再有那樣一個男人沉默地坐在吧台前抽煙。
什麼都是不一樣的。一樣的,隻是掌聲。
但心裏總覺得有點寂寞,就像是離家太久的浪子,也總會想家。
夢想好像又變得遙遠。
他突然覺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裏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但是,始終作著忍耐般的雌伏。
然後一直到冬天,《火光》終於將要作為島的第一首單曲發行,曲子正在重新編排。除了努力地製作著單曲,LIVE
HOUSE的演出還在做。
這裏真的是屬於搖滾的城市,每個夜晚都能在街上看到背著吉他行走的男孩子。各個PUB和LIVE
HOUSE也滿是樂團的表演。
最為忙碌的時候,經常四個人擠在那個不大的錄音室裏,精益求精地一遍遍演奏著。餓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吃兩碗熟泡麵。阿齊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地把叉子伸進陸嶼光的碗裏和他搶吃麵條。
《火光》錄製完畢的那天,已經很晚了。四個人還餓著肚子,並排著走在這個陌生城市的街上。
在一家大排檔裏,阿澤好像被凍地有點嗆,吸吸鼻子要了一碗熱麵。
陸嶼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問老板,“有陽春麵嗎?”
老板點點頭,“有啊。”
阿齊笑起來,“靠,你經濟危機還是怎麼的?吃光麵?”
“毛,爺就愛吃。”
阿森和阿齊要了份炒飯也就草草了結。
等到麵端上來的時候,陸嶼光看看漂浮著的三兩點蔥花,浮上來的香味,似乎沒有那時候那麼濃。還是天太冷,鼻子失去來知覺?
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熱氣騰騰。但卻沒有好吃的開洋,沒有那樣的鮮味。
原來不是每家的陽春麵都會好吃。
似乎有點悲哀。
電話號碼還是那個,卻始終沒有接到那個熟悉的來電。
那些下流而又粗俗的話,真的好久沒有聽到了。
有時候一個人,難免總會想起那個四月裏的夜晚。
他送他的藍色廉價打火機,萬寶路的味道,男人難得溫柔模糊的神情,和最後印在他眉間的灼熱的吻。
他說,“和我在一起吧。”
陸嶼光不記得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沒有回答。
現在在他的住處樓下就有一家便利店。他記得那晚他下樓買煙,收銀員說七星賣完了,他本要走,可是偏偏看到了那盒白色萬寶路。
他拆開來抽,用那個銀色ZIPPO點燃。
火光很亮,印著他的臉。
他坐在樓下的台階上,夾著煙吸了一口,有點嗆。
等到一支煙抽完,手指早在冷風裏凍僵。呼吸吐納出來的全部都是白色的霧氣,然後在黑夜中慢慢消失不見,有點像思念。
那個男人曾經好像輕描淡寫地說過,“點起來之後就會一直燃,凍僵了的時候還能暖暖手,ZIPPO他媽的就是這點好。”
嗬,暖。好暖。
我就留出一支煙的時間,來想念你,不知道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