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北辰便悄然潛入了水中。嶽吟霜則在岸上重新將墳包給壘好,終究是不想讓族人看出端倪。約有半個時辰的光景,北辰悄然而出,卻是一無所獲。嶽吟霜衝北辰道:“算了尊者,不用再為我的這條胳膊而煩憂了,這麼多年我早已經習慣。”
北辰聞言默然無語,隻是回複了一個“好”字。
“適才我在岸上想了想,我們還是有必要再去找李伯問問,”嶽吟霜道,“對於適才他的話我還想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
“嗯,我也有這個想法,”北辰點點頭,“走吧!”
說罷兩人便悄悄向李老伯的家走去。
來到屋外,正要叩門,就聽得屋裏一個中年人呼喊著要便溺,繼而則是李老伯蒼老的應答與蹣跚的腳步,時而還有磕碰之聲,想來是尿壺磕碰了床腳。北辰看了看嶽吟霜,似乎在問情況,嶽吟霜便將李老伯的孩子在那場浩劫中身負重傷如今癱瘓在床的事情略略說了一番,北辰聞言頓時默然無語。
正在此時,就聽屋裏腳步聲起,大門打開。李老伯手裏端著尿壺正準備去屋外傾倒,猛然間瞧見北辰與嶽吟霜站在門口——他倆因為李老伯兒子的不幸一時間都陷入了感傷,沒有留意屋裏的聲響——驚得幾乎要把尿壺摔灑在地上。
嶽吟霜見狀急忙伸手去接李老伯手中的尿壺,示意由他來略盡綿力。這一下可真個兒把李老伯給驚到了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擺手,嘴裏反複的念叨著“不行,不行!”
念叨了幾句,就聽屋裏李老伯的兒子喊道:“爹啊,你和誰在門口說話呢!快些給我弄點吃的啊,我都餓了!”
嶽吟霜聽這話頗是有些使喚自己父親的語氣,看著李老伯滿頭白發天樞使微微皺了皺眉。李老伯看出了嶽吟霜的心思,急忙先衝嶽吟霜擺了擺手,繼而轉身衝屋裏道:“沒事,隻是遇到個熟人,你等著,爹我馬上就回來!”
說罷急忙抱緊了尿壺,仿佛生怕嶽吟霜真的會搶走替他去傾倒一般,急匆匆向著屋後而去,走之前衝嶽吟霜與北辰低聲道:“尊者,嶽大人,你們在這裏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嶽吟霜一時間竟然有些哽噎,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他與北辰來李老伯這裏乃是希望詢問一些關於蓮波仙子與仙靈湖的細節,這會兒就看嶽吟霜與北辰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不等李老伯回來便先行進了屋子。
“誰啊,誰!”李老伯的兒子癱瘓在床,不過耳音倒是很靈敏,“爹!爹!有生人!爹爹!”
嶽吟霜來到臥室,就看到床榻之上躺著一個中年人,須發已然花白,不過身上與臥室卻收拾得十分整潔,看著似乎有些麵熟,不過已經記不清究竟是誰的弟子。而那中年人這會兒也轉過頭,正要發泄不滿,可當他看見屋子裏所站的兩人時,幾乎要將他從床板上給驚得掉落下來。
“嶽……嶽大人……尊……尊者……”那中年人一時間全身發抖,掙紮著似乎要起身向兩人見禮,同時又衝著屋後大喊道,“爹啊!尊者和嶽大人來了!”話音剛落,就聽“噗通”一聲,他便從床上摔了下來。
嶽吟霜急忙上前將他給扶起,這時李老伯也已然聞聲而來。他回到屋門口不見了兩位大人,又聽得兒子的叫喚便急急忙忙衝了進來。見嶽吟霜正把兒子扶上床更是驚得不知所措,一個勁地向嶽吟霜賠罪。
“老人家何罪之有,”嶽吟霜苦笑了幾聲,“要說有罪,應該是我嶽某人,身為堂堂天樞使,竟然不能抵禦外敵,連累了那麼多的子民,更是……”說著他看了看床榻上李老伯的兒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於是急忙轉了個話題道,“對了,李伯,你的兒子怎麼稱呼?”
“亮兒,也叫亮兒,”李老伯憨笑了一聲,“和謝大人的那位公子一個名字。”
聽得與謝亮同名,嶽吟霜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終究那曾是他最為得意的傳人,於是他轉身衝北辰道:“大人,吟霜有個不情之請。”
“我知道了,”北辰點了點頭,“可是治好他的傷?”
這幾個字李老伯和李亮這幾年來壓根就不敢去多想,更何況還是出自堂堂天心之主。李老伯急忙攔阻道:“不敢勞煩尊者!不敢勞煩尊者!”
北辰來到近前,平靜地道:“若是要救助每一個族人,我北辰自認沒有這個本領。不過今天既然被我遇著,我也就不能坐視不理。隻不過若要讓你完全恢複如初,這是奢望,但是能讓你下地行走如同一個常人,並非沒有可能。但是這幾天我與嶽大人皆身負伏羲尊主的重要使命,一時間脫不開身,所以待此間事了,我自然會略盡綿力。”
“隻要尊者有心,讓我們等多久都可以!”聽了北辰這句話,父子倆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樣。
之後,嶽吟霜衝李老伯耳語了幾句,告訴他希望能夠單獨聊一聊仙靈湖的事情。李老伯點頭應允,先下廚做了幾道小菜,伺候著兒子吃飽,讓他自行歇息,再在客廳中沏上一壺茶,與北辰、嶽吟霜分賓主落座——雖然一開始李老伯說什麼也不肯坐主人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