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我國學術界展開了引起國際學術蜀重視的討論。當時,除章冠英發表文章,同意範文瀾的觀點外,其餘均持反對意見,宮顯、曾文經、楊則俊、魏明經、張正明等同誌認為秦漢以來開始形成的是漢部族而非漢民族。漢民族形成的具體時間在這些同誌之中又分為兩種,一種是宮顯、曾文經等同誌的漢民族形成於鴉片戰爭以後的觀點;另一種是張正明、楊則俊等同誌的漢民族形成於明代後期的觀點。凡此種種,分歧很大。
產生分歧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人們對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中關於“民族”一詞的譯名的不同認識和理解。找到了產生分歧的原因,就為深入研究開辟了新的道路。60年代初,北京座談會的召開,《人民日報》發表了《關於“民族”一詞的譯名統一問題的討論》,漢民族形成問題的討論又趨活躍。在這段時間內,牙含章根據恩格斯“從部落發展成了民族和國家”的觀點,提出了漢民族形成於夏代的意見。他認為“從秦及以前漢族自稱諸夏之族這一名稱推斷,漢族這個民族可能是在夏代就已形成的一個古老民族。”文傳洋則提出了漢民族起源於夏、商、周諸民族,而正式形成於秦漢的意見。
關於漢民族的起源,最有影響的是徐旭生在《中國古史的傳說時代》(修訂本)中所說:“把我國較古的傳說總括來看,華夏、夷、蠻三族實為秦漢間所稱的中國人的三個主要來源。”
很可惜,這樣活躍的討論局麵,卻由於1964年李維漢同誌受誣陷,批判了所謂統戰、民族、宗教工作部門的“投降主義、修正主義路線”而被破壞了更使人憤慨的是,1965年10月,林彪、“四人幫”以“批判”《海瑞罷官》發難的浩劫,把一切社會科學,當然也包括漢民族形成問題的研究在內統統絞殺了。
1976年10月,“四人幫”被粉碎後,特別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乾坤扭轉,社會科學如枯木逢春,喜獲新生,漢民族研究出現了新的微型機。進入80年代以來,漢民族形成問題的研究又日趨活躍,學術刊物上不時有對漢民族的起源和形成問題很有見地的新論發表,無論在廣度上,還是在深度上都有較大的進展。從已發表的論文和著作來看,一般都承認華夏族是漢民族的前身。但是華夏族是怎樣形成的?華夏族又是怎樣發展為漢民族的?卻有著兩種不同的意見。
一種意見以謝維楊、鄒君孟、田斷周等同誌為代表,他們認為漢民族的形成是分兩步完成的。第一步是從夏部落或夏部落聯盟發展到華夏民族,在形成的具體時間上卻各有差別。謝維楊和田繼周認為華夏族形成於夏代。謝維楊在《論華夏族的形成》和《華夏族形成問題初論》中說:夏代形成的文明民族,是由夏代前夕的部落聯盟轉化而來的,這個民族就是最初的華夏族。他們不僅創造了夏代國家及其文明,而且也是後來商代和周代國家及其文明的創造者。田繼周在《夏代的民族和民族關係》中說:夏國家的建立對夏族的形成起了重大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是夏族形成的標誌,也是夏族名稱的來源,夏族或稱華夏族。鄒君孟則認為華夏族形成於原始社會末期,即軍事民主主義產生的時期,他在《華夏族起源考論》中對此作了比較詳細的論述。由於他們認為華夏族形成於夏代或原始社會末期,所以他們又一致確認夏、商、周三代的民族共同體就是一個,即華夏族。田繼周說華夏族形成於夏,發展於商,壯大於周。商人和周人是華夏族的一部分。鄒君孟說華夏族產生於我國原始社會末期;中間經過奴隸社會夏、商、西周三代。謝維楊則更加明確地說:夏、商、周“三族”說完全不能成立,因為夏、商、周三代王族是三個親屬家族集團,從一開始就屬於同一個華夏族的成員,從而根本否定夏、商、周“三族”的存在。第二步是從華夏族轉化為漢民族。對此,謝維楊和田繼周的意見比較簡略,謝維楊說“華夏”是漢族的古稱。田繼周說秦漢以後,華夏族與漢族等同起來了。華夏族與漢族被視為同一民族的不同族稱,在民族的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鄒君孟比較具體地說:到了戰國時期,隨著封建製度的確立和區域性統一的形成,華夏族融合進眾多的少數族,於是,一個新的民族——漢民族便開始出現;及至秦漢之際,漢民族形成,華夏族的曆史才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