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人相通思想的影響下,為了改變自己的你不去,人們常常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爺開眼”上,從而形成了敬“天”的觀念和種種敬“天”的風俗習慣。漢民族把無形的“天”,按照人間的模式,加以具體化,稱天公為玉皇大帝,視其為天地間最高至上之神,其下有文昌帝掌學務,關聖掌商務。這些天神又各自擁有屬神,以完成自己的神職,例如城隍爺就擁有很多從神,這些神在人間分別監視人類行為的善惡。於是漢民族民間就有臘月二十四“送神”的風俗,讓諸神升天向玉皇大帝報告一年人間行為的善惡,人們為了使灶王爺在玉皇大帝麵前說好話,還專門供請他吃麥芽糖。與此同時,玉皇大帝也率領諸神巡天,以決定人間明年的禍福。又有正月初四“接神”的儀式,讓諸神從玉皇大帝那裏回到人間。在敬“天”觀念的指導下,漢民族民間無論作何祭祀,第一杯酒總是先敬“天”;人們祈禱順利和成功,也總是祈求“老天爺保佑”;人們咒詛惡行和壞事,也總是警告說“老天爺會懲罰的”。
這種認“命”敬“天”的觀念你說是迷信嗎?人們難以信服,而如果指出這是儒家天命思想在漢民族共同心理素質積澱中的反映,人們是可以接受的。
宗教觀念淡漠是漢民族意識形態上的一個突出特點,試看漢民族的曆史,與信奉基督教的西方各族,以及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各國不同,它從來沒有發生過宗教戰爭和持久性的大規模的宗教迫害,沒有出現過有權壓迫其他教派而占統治地位的特定的宗教,更沒有出現過足以同國家政權分庭抗禮的宗教勢力或單純的宗教政權。漢族中流行過的各種宗教,不管是外來的佛教,還是土生的道教,在一般情況下不僅能和平共處,相安無事,甚至還能互相影響,互相吸收。所以宗教在漢民族中基本上沒有形成過嚴重的社會問題。更重要的是,漢民族人品眾多,但真正信教的人一向很少,這與西方各族絕大多數,甚至全體信奉基督教或天主教、阿拉伯各國都奉伊斯蘭教為國教是完全不同的。對此,範文瀾就明確地說:“宗教不能在漢民族中紮根”。
在古代宗教盛行的世界,為什麼偏偏漢民族與眾不同,表現出宗教觀念特別淡薄?這與漢民族在其形成和發展過程中,所處的特定的地理環境、曆史條件、經濟基礎、政治製度、意識形態以及文化特點有看密切的關係,更與儒家的天命思想有直接的關係。由於漢民族所奉的“天”是神性的“天”轉化,最後完全被人性的“天”取代的“天”,所以早在孔子之時,在祭祀問題上就有了脫離宗教的傾向,孔子所說:“非其鬼而祭之,諂也”;“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等話,都表明了孔子重人家,輕神事;重今世,輕來世,脫離宗教的傾向。所以孔子編纂的《詩》、《書》、《易》、《禮》、《樂》、《春秋》都是世俗的、人性的,而不是宗教的、神性的。這樣,由於天人相通,“天”充其量不過是人格化了的神,所以從董仲舒開始,企圖變儒學為宗教的一切嚐試都以失敗而告終。而二千多年來漢民族封建文化的主要掌握者——儒生們的注意力,也是在人性的“天”上,而不是在神性的“天”,即在人世倫理上,而不是在宗教上。正因如此,所以範文瀾評價說:“儒經為統治階級服務,這是沒有問題的.但它起了反宗教的作用。宗教不能在漢民族中紮根,懦有貢獻。”
出此可見,天命思想是儒家思想積澱在漢民族共同心理素質中的一種重要成份。
二、人性思想
人性,是儒家思想中的一個重大問題。孔子認為人的天性是劄近的,後來的相異,皆由於習之不同,所謂“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此後,儒家各種流派的代表人物對人性問題爭論不休,或主張性善,如孟子;或主張性惡,如荀子;或主張性有善有惡,如董仲舒;或主張性兩元論,如朱熹;或主張性一元論,如戴震,等等。盡管思想家們對人性的問題紛壇無定,但是儒家人性思想中關於“生而自然”和“人之所以為人者”的觀念,都積澱於漢民族的共同心理素質之中。
所謂“生而自然”,即荀子所言:“性者,天之就也”之性,宋儒之氯質之性,其有三個層次的含義:(1)全具備的;(2)雖非生下來就具備,但長大後則可自發產生的;(3)生下來後經過學習方能發展完成的。因此,所謂“人之所以為人者”。就是指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亦是說人的共性。人這種異於禽獸的要素,當然是生而具有其明芽,經過學習
後即可完成的。對於這一點,孟子說得十分明白,他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就是說人和禽獸不同的地方是微小的。他認為這個微小的不同就是人生下來就具有的善良的本性。人之所以有道德觀念,就是因為人有這種“生而自然”的善良本性。所以孟子又說:“側隱之心,人皆有之;差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人就是靠修養術保持和發展這種本性。而禽獸就根本沒有這種道德觀念。一個人如果不修養道德,就和禽獸差不多了,正是“無教,則近於禽獸。”因此,不修身則不成人。現在我們常常聽到人們責備沒有道德的人說:“你這樣還算是人嗎·”“你還象個人樣嗎·禽獸都不如!”日本一位漢學家對著名的學者錢穆先生就說過:“我們罵兒子,常說你不象一個人。這句話是中國來的,全世界沒有的。”正是“人之所以為人者”觀念的表現和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