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琴、棋、書、畫(1)(1 / 3)

——漢民族文化的代表

陳毅曾精辟地指出:琴、棋、書、畫是中國文化與文明的體現。縱觀中國上下5000年的曆史,由於漢民族是中國的主體民族,所以,琴、棋、書、畫作為漢民族的文化代表是當之無愧的。

(第一節琴)

1961年8月中旬某夜,陳毅參加琴會,聽古曲《廣陵散》,深以為幸,因有所思,寫下了《琴會》:

廣陵散不絕響,

蝶戀花唱新腔。

古琴瑟琶合奏,

音韻幽雅鏗鏘。

也說恩怨爾汝,

也唱黃河長江。

小則怡情說性,

大則定國興邦。

誰說華夏古國,

音樂白紙一張?

毫無調查研究,

應該禁止開腔。

不要食古不化,

不要萬應藥方。

掌握音樂武器,

走上現代戰場。

陳毅為什麼會對琴發出如此深沉的思索?這必須從琴的曆史談起。

琴,俗稱古琴,是漢民族最古老的撥弦樂器之一。其初見於周代,定型於漢代,魏晉以後,形製與現在的大致相同。因有七弦,故又稱七弦琴。近幾年以湖南馬王堆和湖北隨縣擂鼓墩出土了五弦和十弦琴,使我們得以了解古琴早期的形製。古琴的琴身為狹長形木質音箱,麵板呈瓦圓形,由桐木或杉木製成,底板開有兩個大小不同的出音孔,稱為“鳳沼”、“龍池”,由梓木製成。琴麵上有7根弦,外側有用螺細金銀等物製成的13個小圓點,稱為“徽”。7根弦的每一個徽上都能彈撥出圓潤純靜的泛音,泛音共有90多個,在中外樂器中是屈指一數的。其演奏,右手以“勾剔挑托劈打滴”八法為基本指法,左手則吟揉綽注,按弦取音。遼寧古琴研究會會長顧梅羹先生珍藏有一張560年以前由明代寧獻王朱權製作,名為“飛瀑連珠”的古琴。此琴音質純淨,音色鬆透、明亮、清脆,演奏起來,琴聲一似空穀回聲、蓬蓬鬆鬆;又象金石交響、錚錚鏗鏗;時肖鶯燕絮語,珠落玉盤;又若風回曲水,碧影搖金;忽如飛瀑堆雪,鬆濤驚雷……真是餘音縹緲,繞梁不絕,使人讚不絕口。

琴的曆史悠久,在周代已是主要的撥弦樂器。根據《詩經》的記載,琴常與瑟合奏,用於伴奏歌唱,《史記·孔子世家》雲:“詩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可見《詩經》中的詩都是可以彈琴歌唱的。因此,《周禮》中規定的“禮、樂、射、禦、書、數”六藝中的“樂”,就是以琴的教學為主要內容的,故《禮記·曲禮下》雲:“士無故不撤琴瑟”。琴流傳的廣泛,《戰國策·齊策》中還提供了一條寶貴的史料,其雲“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琴,擊築彈琴。”由於琴多用於伴奏歌唱,與民歌有密切的聯係,所以在樂府詩發達的漢魏六朝之時,琴就是伴奏相和歌的主要樂器之一。隋唐時,九、十部樂中,琴亦用作伴奏樂器。這樣,琴開始了兩個方向的發展,即在用於伴奏歌唱的同時,人們也為它創造獨立的曲譜,相傳晉人嵇康就創作了長達47段的大曲《廣陵散》,距今已1700多年了。至今還存有古琴書譜200種左右。

為什麼琴會成為漢民族主要的彈撥樂器?首先,當然是琴聲優雅好聽,有一股搖蕩性情的力量。正如《左傳·昭公二十年》所說:“《詩》曰:德音不瑕。……若琴瑟之專壹,誰能聽之?”因此之故,孔子在聽到了《韶》樂之後,“三月不知肉味”。可見琴聲之美使孔子陶醉了。又如春秋暑期生而目盲,善辨聲樂的琴家師曠彈琴引來玄鶴合鳴舞蹈的傳說,則反映當時人們對古琴的表現力尊崇到了神化的程度。更重要的是琴早在周代已是周禮的重要組成部分,無琴則無樂,無樂則不成禮。關於這一點,《左傳》昭公元年說得好:“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確實,琴瑟為儀節也,正是一語道破天機。在這種社會背景之下,琴已不是一張單純的彈撥樂器,而成為禮樂製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為儒家思想的一個組成部分。

琴之所以成為漢民族文化的代表還有更進一步的原因。

其一,古琴音樂保存和發展了漢民族固有文化的寶貴傳統。熟悉古琴發展史的人都知道,西漢之時,在漢民族形成和發展的曆史進程中,從東漢的蔡邕到晉朝的嵇康,是古琴樂器臻至完善的飛躍時期,代表了漢民族文化固有的傳統。但是,隋唐之時,漢民族文化文化受到外來文化的強烈衝擊,發生了漢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的全麵融彙,創造了博大清新的唐文化,對此,本書第四編第一章第三節《民族大同化的產物和民族文化大融彙的結晶——唐文化》已有詳細論述。這裏需提出的是,在外來文化全麵衝擊,漢民族文化發生大變化的情況下,漢民族固有的音樂藝術卻在古琴中頑強地保存並延續了下來。《舊唐書·樂誌》即雲:“自周隋以來,管弦雜曲將數百曲,多用西涼樂。鼓舞曲多用龜茲樂。其曲度皆時俗所知也。唯彈琴家猶傳楚漢舊聲及清調、瑟調、蔡邕雜弄。”《廣陵散》就是保存“楚漢舊聲”的一個實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