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水是洛陽城外的一條主河之一，與渭河共同承擔著洛陽整個城的用水。
大秦天啟三年，如今已然入秋，城裏城外的樺樹都開始凋零，城外的也許增了幾分遊玩之趣，城內的落葉隻能圖添掃地婦人的煩惱。
在涇水邊，一名身著普通麻衣短袍的男子正在岸邊緩步行走，目光正欣賞著不遠處山丘上的紅色楓林。
他手持羽扇，清秀的臉給人以英俊之感。也不知他走了多久，隻見涇水岸邊幾裏都是他的腳印，要是讓他走上一整天，估計他的腳印會把洛陽一角圍住。
最後，他停住了腳步，因為前方有一塊巨石擋住了路。巨石不高，但很寬，把涇水這一沙岸都擋住了。但這不可能會擋住清秀男子的腳步。
但巨石上坐著一人，坐著一位書生。
書生是一名女子，三千青絲隨秋風而動，絮舊但洗的泛白的衣裳遮不住她那曼妙身姿，淡眉如那秋山，柔美動人。
師爺打扮的男子眉頭微挑，方才還在欣賞風景的眼睛自從放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就再沒動過。她就是世間美景。
“早聞洛陽崇光司副監守公孫姑娘乃洛陽美人之一，今日一見，果讓人眼前一亮精神一震。”
男子微微躬身行禮，目光依舊在打量著女子。
“人們都說洛陽集天地星辰靈氣於一身，修行者眾多。但沒想到，美人也多。想必那秦朝新帝心裏必是樂開了花兒。”
白衣女子緩緩合上她手中的書卷，放回旁邊的一個書篋之中，微微一笑，麵部風景如畫。
“我朝陛下開明聖達，一心為民治天下。自然不會像南楚王一樣有五千後宮佳麗美人，樂不思朝政了。”
男子眉頭微皺，說道：“吾王雖不賢，但終究是吾王。”所以不好這樣諷刺。
白衣女子從書篋中抽出一把劍，拍拍衣裳，站起身來，笑道：“事實就是事實，我剛剛還在看《楚滅之論》呢。”
男子聞言，麵容更是驟寒。《楚滅之論》是前秦大儒伏勝所著，專批楚亡之緣由，以資後世。其中言語犀利，甚至侮辱，以致那些亡國的楚人見之一怒，以前因這本書而鬥毆的楚人和秦人不在少數。新帝上位之後才漸漸淡忘。
男子此刻臉色嚴肅，身體肌膚開始充盈著一些奇異的綠色光澤，隨後逸出身體，環繞在男子周圍。
一個個綠色光圈在男子身上形成，使得他所在的天地空氣開始顫抖，地上的沙粒紛紛揚起。
明明柔和至極，卻又充滿殺伐之氣。
男子微微躬身，拘禮，說道：“楚王朝竹林七賢之一，向秀，請指教。”
這是秦朝決鬥的規矩，白衣女子看的有趣，心想竹林七賢果是真君子。
她手執長劍，橫於胸前，回禮道：“崇光司副監守，公孫紅霜。”
話音剛落，她的周圍就充斥著綠光，其間殺伐鋒利。
沙岸上和巨石上蹭蹭地出現數道切痕，無數沙粒往空氣中飛揚。
公孫紅霜沉吟不語，但她舉起了右掌，掌前的空間中憑空凝成一道白霜之牆。
轟！
亂石穿空，巨石所在之地形成一個深坑，涇水極速地填滿深坑，而向秀已然躍至數裏外的一個長滿楓樹的山丘上。
他站在楓林之中，血紅楓葉洋洋灑灑地落下。
嗖嗖嗖！
伴隨著楓葉落下的，是隱藏在每一片楓葉之後的無數冰絲。這些冰絲如牢籠般籠罩住他，下一秒就可能被刺成塞子。
......
耳邊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轟鳴聲，呆在棚屋裏的莫禮回歎了口氣，把手中的漁網掛回牆上。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方才會有穿黃衣的官員尋上門說不準出河打漁。
莫禮回坐在木凳上，拾起生了鏽的柴刀打算去遠離轟鳴聲的山那邊拾柴，但想了想，還是先把刀給磨一下。
磨刀聲不斷從棚屋裏傳出，外麵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
聽著這些聲音，劉離的氣息越來越緩，平靜至極。
他把鬥笠摘下，放在木門角落處，抽出了負在背上的殘劍，手指微涼。
另一隻手輕輕推開了木門，門軸處發出難聽的哽咽之聲，莫禮回回頭，看著穿著黑衣，已經濕透了的劉離，神情莫名，似在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