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天霽，小孩們在街巷裏用積雪堆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而大人們則是擔憂著田裏的苗和一天的買賣。
鬆山上的那些梅花托著一些殘雪，成了洛陽外的別樣風景。所以今天的人很多。
其實除了這一美景，還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今天冬日大比將會結束，決出首名。而另一個，就是新帝將臨鬆山之頂舉行天祭，而後將啟程前往翼州，舉行五國會盟。
......
剛剛破曉，鬆山之上就已禮樂大作，巨大的琉璃皇輦由三頭腳踏金色火焰的煌馬不急不緩地拉著，皇輦四周位列著數十位身著墨黑玄鎧，身上元氣隱約翻滾的軍人。
那些都是留守洛陽的將領，放在大秦各地都是可數的大人物，如今他們充當著護衛的角色，毫無怨言。
在皇輦的後麵跟著數百位禮部的官員，嵌著黃金龍的金色旗幟揚揚颯颯，而接著來臨的是洛陽的虎狼騎軍，所過之處皆是寒風。
山道兩邊匍匐著無數的百姓，口中高呼萬歲。即使皇輦已經離開了數十丈，也依然跪著，以表對他們這位千古一帝的尊崇。
皇輦行到半山腰的坪崖之上。早早候在這裏的考生們和他們的宗門來人紛紛作揖行禮，齊齊接迎皇輦。
皇輦前的煌馬輕鳴數聲，鼻中呼出數道黃色的流焰，在眾人數十丈外停下。
此時寒風淩冽，煌馬身上的金黃色火焰隨風而舞，似隨時都要乘風而行一般。而皇輦前的紋有赤鳳的車簾卻垂落不動，看似輕薄，實是穩若千斤。
跪拜在人群中的劉離微微抬頭，眼光中那道極重的車簾被一隻沉穩的手輕輕掀起，瞬間皇輦中散發出來皇皇威壓，讓坪崖上的眾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劉離的眼光開始模糊，始終看不清那隻手的主人的臉目。光線隱隱曲折，流光靠近那人的臉麵之後似乎要被鎖住，宛若黃金龍與赤鳳齊齊舞於其中。
有人用密碼可以做到，而有人因為境界過於高深，自然而然引起的天地元氣聚集的現象。
新帝今日穿了皇袍，落在地上的袍尾迅速被兩名中官拉起。
流光逝去，露出了他真實的麵目，劉離和眾人心中所想的一樣，新帝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一個街頭打混的莽漢一個，實在無什麼英俊之處。
但他們都感受到了，新帝的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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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吧，一切從簡。”洪亮如雷的聲音響起，而後新帝朝山頂的祭台行去。
所有人都能看到新帝是一步一步走的，但眨了數眼之後，新帝就已經行至遠處的山巔之上。令人驚異的是，他身後的兩名中官竟也能一直拉著皇袍直上山巔。
坪崖上的修行者走到自己的位置，紛紛麵向遠處的祭台。
祭天之事自然禮繁，但這位新帝卻一直喜歡就簡，他登上了山巔，高擎拜香，口中重複著被他簡化無數遍的禱文。
“皇天上帝，佑江山永固，國泰民安。敬獻蒼璧、玉圭、三牲、清酒及四籩之實等各色禮品，並將以上禮品燔而煙之，乞上帝與諸神共饗！孤頓首再拜！”
......
祭天在厚重的禮樂聲中迅速結束，新帝看了崖下的修行者們一眼，流光輕顫，那裏的天地瞬間扭曲了一下，草甸上的枯草均被拗斷，殘雪消融，浸染泥土。
新帝又出現在了劉離他們的身前，隻是這次不再有沉重的威壓，而那兩名中官依舊站在新帝身後。
“孤將北行翼州，參加會盟，此次比試首名，將與孤同行。”
新帝不急不緩地說出了這句話，實在俗不可耐，文縐縐的，但在那些考生們看來，這句話就是最有用的刺激與鼓勵。
直到現在，他們依舊神情呆滯，好半會兒才緩過神來，神情激動，臉頰憋得通紅，若不是還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皇上還在身前，他們早已放聲高呼，不管可不可能得到首名。
除了劉離，因為他微微蹙了眉頭，因為他的眼皮都輕微顫動了一下。
每一次的眼皮跳動，都像是命運將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