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左戒(2 / 2)

“我為什麼會難過,我現在應該是最開心的時候······對,現在是最開心的時刻,我結婚了,我很愛我的新娘······我很開心·····娜拉,你在為我感到開心嗎?今夜,你知道嗎,你也是我的新娘,我也是你的新郎嗎?”

眼淚可以洗去悲傷。記憶總會帶來淚水,淚水流盡了的時候,悲傷又會在記憶裏滋生,讓人在在這樣的輪回裏感傷,也在這樣的輪回裏人才會不放棄在感傷的時候尋求快樂的生活。

“我的新郎耶,在抽屜裏幫我拿下發夾,我的發盤散了。”妙春在門外敲了敲,親昵地叫道。

“啊,噢。”小釋答道。

他連忙站起來走向抽屜,他打開抽屜,一個紅色的發夾放在一個木匣子上,發夾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歪歪曲曲的字,他拿近一看,是妙春的字跡:

“我發現這些信的時候,密封的我沒有打開。我為我丈夫的情意感到驕傲,我希望這種永恒的情意我也能夠擁有,因為我認為你愛我不是騙我的。”

小釋緊緊將紙條捏在手心,然後鬆開,他被鐵索緊緊捆住的心似乎和著五指慢慢釋放,一下子全身變得輕鬆自在。他打開木匣子,然後拿出一個信封,信封上注著“結婚請啟”的字樣,他小心的撕開信封抽出紙條。

“祝賀你。好好愛她,像愛我一樣。但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妻子會不會介意我給你留信,如果介意,請把未讀的燒毀。我想她不會介意,因為她像我一樣的愛你。新婚快樂!——娜拉。”

小釋讀了信後笑了起來,他連忙關上抽屜,握著發夾應和著門外的催促聲出了門。

婚後不久,夏天的尾巴在天空的淡雲中慢搖,招搖著秋天,經過雨水洗禮的木葉開始凋零,枯沉。一片片煙草地裏的株株煙杆裸著身體,一簇簇淡白的煙花在夏末的風中輕輕搖動。小釋一家在地坎上享受著煙草花的毒香,討論著種植蘿卜的事情,正為一季的煙草收成感到欣慰。

“爸,你看這烤煙采收得早,下半年這土地就閑得慌,不如全撒下蘿卜籽。”小釋提議。

“蘿卜菜老母豬吃不了多少,種多了多餘,反而讓土地減肥了。”歐陽任答道,盯著兒子的眼睛。

“上麵搞農改,要把我們的土地入股合作社,讓我們當股東,人家養的養雞養鴨的養鴨,成本大了我們養不起,所以我想成立個合作社,把種煙的農戶組織起來種秋季蘿卜,將就烤煙房炕蘿卜幹。除了買種子和煤炭別的也花不著幾個錢,初冬大家也是閑著,不用付小工錢。”

見父親似乎很感興趣,小釋繼續說道:

“關鍵是要有規模地生產,包裝後成批運出去也好找銷路。現在市麵上的蘿卜幹都是小戶生產的,價格很貴,我們有的是斤兩,相對便宜些肯定有好銷路,還有個想法,在網上開個店專售,讓北方人也能嚐到。”

一家人一致認為可以嚐試,後來小釋把這個想法說給了村裏的煙農聽,並且動員他們加入了合作社。說幹就幹,小釋進城去工商局注冊了合作社後便從農貿市場拉回來了一麵包車的蘿卜籽,分給了農戶。政府提出合理利用資源,要讓資源利用價值最大化,因為種蘿卜沒讓秋冬季的煙地荒著,就因為這點,政府撥了一筆涉農資金資助合作社。

種子播下去,地麵很快鋪了薄薄的一件青衣。

先生:

娜拉夫人的信我會連同書一起寄給您,希望這些信有助於您記憶的恢複。撒下蘿卜籽後的秋天往年一樣,涼風掠過村寨的上空,三輪車行駛在瀝青路上,平房的簷下豎著一捆捆玉米秸,秸堆上曬著老人們從山上挖來的石斛和三七,不同的是,梯形的耕地裏一片金黃的蘿卜花,為村裏增添了一道從未有過的風景。厚厚的花下是嫩綠的菜葉,菜葉下是露土的白白胖胖的蘿卜,一截在地上,一截在地下,已經不用懷疑立冬後又是一季豐收。山母耗子不時帶領幼崽在地裏遊戲,吱吱作響,完全不顧農人的恐嚇,因為它們認為白柱子能抵擋住農人的任何奸詐的捉拿。為了滅鼠,先生您還特意進城拖來了幾箱敵敵畏分發給農戶,後來小三陽家的山羊跑到菜地裏啃蘿卜被毒死了,鄧大燕要你賠他家的山羊,最後您還很正義的反駁到您根本沒在蘿卜上打藥,隻是在菜葉上噴了些。先生,接下來我要告訴您,您的愛妻懷上了孩子,您即將要作為一個父親了。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