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為堅持船炮不齊不出省作戰的原則,不僅拒絕了清朝最高統治者鹹豐皇帝的命令,也擯棄了師友的私人情誼。當湖北第一次危急時,他於鹹豐諭旨之先,已接到湖廣總督吳文鎔求其急速援救的函劄。吳文鎔是曾國藩的老師,長期以來二人交誼甚厚,無論公理私情他都是應該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國藩接到吳的信函後仍不想赴援,隻是由於王鑫誓報江西謝邦翰等人被殲之仇,積極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強同意。後來一接到“武昌解嚴,暫緩赴鄂”的諭旨,便乘機取消了王鑫赴鄂之行。不久太平軍西征部隊回師西上,吳文鎔接連發信向曾國藩求援,曾皆複函拒絕,並反複說明不能草草輕發的道理。吳文鎔終於被曾說服,雖自度必死,仍令曾國藩萬勿草草而出,還特致書說:“我今為人所逼,以一死報國,無複他望。君所練水師各軍,必等稍有把握,然後可以出而應敵,不要因為我的緣故,輕率東下,東南大局,完全依仗你一人,務以持重為意,倘若你有不測之險,恐怕連後來的繼承人都找不到了。我雖然是老師,牽涉國家的分量還是不如你重要。希望三思。”
當太平軍進攻廬州時,江忠源危在旦夕,曾國藩亦拒絕出征,僅派劉長佑和江忠睿率一千新勇由陸路赴援,結果江、吳二人先後兵敗自殺。這對曾國藩是個沉重的打擊。江忠源在曾國藩諸門生中,辦團練最早,最有實戰經驗,同時也任職最高,最得清政府的信任。曾國藩曾打算練勇萬人概交江忠源指揮,完成鎮壓太平天國的重任,而自己隻在後方辦理練兵籌餉等事。不料未待出征而江忠源斃命,這無異於砍去曾國藩的左膀右臂,使他明知自己不善帶兵而又不得不親自出征。吳文鎔的死對曾國藩打擊更甚,吳文鎔身任湖廣總督,既是曾國藩的老師,又是他強有力的後台。若吳文鎔仍在,處處有人幫他說話,或許不至陷入後來那樣的政治困境。可見,曾國藩堅持不輕易出省作戰的方針,雖然使他贏得了充分的準備時間,為其後的軍事勝利打下了基礎,但同時他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曾國藩深通天道盈縮、洪荒變換的道理,他常常告誡諸將說:“寧可好幾個月不開一仗,決不可以開仗而毫無安排、準備和算計。凡是用兵的道理,本來力量強而故意顯示給敵人以懦弱的多半會打勝仗,本來力量弱小而故意顯示給敵人以強大的多半會打敗仗。敵人向我進攻,經過仔細考究衡量而後應戰的多半會打勝仗;隨意而沒有仔細考究衡量,輕率地發兵向敵人進攻的多半會打敗仗。兵者是不得已而用之的,應常常存留著一顆不敢為先之心,必須讓對方打第二下,我才打第一下。……與強悍敵人交手,總要以能看出敵人的漏洞和毛病為第一重要的道理。如果在敵方完全沒有漏洞、毛病,而我方貿然前進,那麼在我方必有漏洞和毛病,被對方看出來。不要乘自己有急躁情緒的時候,為大家的議論所動搖,自然能夠瞄準敵方可破的漏洞。”
這個世界是憑實力來講話的,沒有實力就沒有發言權,這是現實世界一條亙古不變的規律。因此,一個人成大事必須懂得保存和發展自己的實力,在自己實力不夠時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不可鋒芒畢露。
曾國藩最講究謹慎守拙。在軍事上,他專在“穩慎”上用心,最戒浪戰。而在官場,曾國藩則講究“藏巧於拙,用晦而明”,避免才華過露,招人嫉妒。尤其是在湘軍擊潰太平軍、名震朝野之時,曾國藩更是戰戰兢兢,避免因此招致禍災。
曾國藩深知官場險惡,故凡事不求十全十美,隻求平穩有退路,此為其反敗手腕之一。他認為平定大功足以“千古”,其他則聽之任之,而關鍵是怎樣收場。他認為:“嚐觀《易》之道,察盈虛消息之理,而知人不可無缺陷也。”意思是:我曾觀察《易》經中講的道理,考察盈虛升降的原因,才知道人不可能沒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