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碰撞,兩敗俱傷。虛虛實實,攻其不備,乃為高手所為。曾國藩主張“以虛應實,心神不亂”。積聚心力,放眼紅塵,是聖人所為。
君子才華不露,聰明不逞,才有任重道遠的力量。這大概可以形象地詮釋“藏巧於拙,用晦而明”這句話的具體涵義。很明顯,這裏要說明的一點就是在名震朝野之時要懂得藏鋒露拙,明哲保身,切忌鋒芒太露。
“慎獨”是曾國藩人生哲學智慧的最好體現。曾國藩一生謹慎處世,藏巧於拙,小心交際。曾國藩曾曰:“一生之成敗,皆關乎朋友之賢否,不可不慎也。”他在給自己弟弟的信中說:“擇友須慎之又慎。”
“慎之又慎”說明了什麼?這說明曾國藩在行為上求“穩慎”,在言論上反“不慎”。人世如此艱難,曾國藩不得不處處謹慎小心,避免鋒芒太露。
“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這是一副名聯,也是很好的格言。呂端是宋朝的名宰相,看起來笨乎乎的,其實並不笨,這是他的修養,在處理大事時,也是絕不糊塗的。而諸葛亮則一生謹慎,是學謹慎的一個好榜樣。
事事謹慎、時時謹慎,是曾國藩人生的一大特色,特別表現在他擇友、說話、為官、處世四個方麵。
擇友須慎。1843年2月15日,曾國藩在給幾位弟弟的信中說:沒有朋友不行,有壞朋友更不行。因此,擇友不可不慎,人一生之成敗,“皆關乎朋友之賢否”。曾國藩任京官期間,廣交益友,與京中名士倭良峰、何子敬、吳竹如、何子貞、江岷樵等數十人交往甚密,獲益良多;帶兵之後,與胡林翼等人結為至交,世傳《曾胡治兵語錄》中曾胡並提,也可見二人關係頗好;曾與學生如李鴻章、左宗棠等人,雖名為師生,實則私交也不錯。左宗棠與曾有過矛盾,但曾去世後,左宗棠在挽聯中寫道:“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這是他們友情的最好見證。曾氏之所以能“武功燦爛、澤被海內”(蔡鍔語),與他廣交益友是分不開的。
孔子對“朋友”的解釋是“同學為朋,同誌為友”,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同學的含義有所變化,但他把朋友分為“益者三友”“損者三友”,這與今天沒有什麼不同。孔子說:“同正直、講信用、見聞廣博的人交朋友,有好處;同阿諛奉承、當麵恭維背後詆毀、誇誇其談的人交朋友,便有壞處。”因此,擇友應當謹慎。顏之推說過:“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故君子必慎交遊焉。”墨子認為人性如素絲(白絲),染於青色為青絲,染於黃色為黃絲,放進不同顏色的染缸裏染過後,就成為不同顏色的絲了。不隻白絲如此,“士亦有染”,染於良友,跟著學好;染於不良之友,跟著學壞,“故染不可不慎也”。不僅君子擇友須慎,一般人也如此。荀子說:“匹夫不可不慎於取友,友者所以相佑也。”
說話須慎。曾國藩要求弟弟要慎於言,並引用孔子的話,讓弟弟在問題沒有搞清楚、情況掌握得不確切時,絕不妄下斷語,評頭品足。這是曾國藩越過滿漢矛盾險灘的一貼妙藥。
這段話的背景是:1860年春夏之交,英法兩國以“修約”為借口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聯軍於4月22日占領舟山,5月27日侵入大連,6月8日侵入煙台,8月1日占領北塘,8月21日奪得大沽口炮台,24日攻入天津,9月18日攻陷北京東麵的張家灣和通州,21日進至距北京隻有數十裏路的八裏橋,次日,鹹豐帝被迫到熱河“避暑”,隻留下弟弟恭親王奕為欽差大臣駐守北京。這次英法聯軍攻取北京,完全是由於僧格林沁及勝保所部兵敗所致。國弱被人欺,馬瘦被人騎!僧部在天津、通州各役,雖均慘敗,但確是“挾全力與逆夷死戰”。曾國荃得知兵敗的消息後,對僧王很是埋怨,並稱僧王已不被皇上重用雲雲。曾國藩嚴厲地告誡弟弟不要亂講,一則這不利於緩和滿漢矛盾,二則曾國荃之言確有不對的地方。細想當時天津、通州各仗,僧部均前赴後繼,犧牲慘烈,假若將士們裝備稍好一些,必會有另外的景象。今日圓明園的斷壁殘垣,正是在告訴人們這段曆史,不停地警示後人:落後就要挨打!
為官須慎。曾國藩曾對其弟曾國荃說過:“吾兄弟位高功高,名望亦高,中外指目為第一家。樓高易倒,樹高易折。吾與弟時時有可危之機。”對於功名利祿,曾國藩追求“花未開全月未圓”,不使之盈滿,而應留有餘地,他又說“有福不可享盡,有勢不可使盡”“宜從畏慎二字痛下功夫”。這些話都反映了曾國藩身居高位,但仍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感覺。
對於“畏慎”二字,曾國藩說最應該畏懼謹慎的,第一是自己的良心,他說過:“凡吏治之最忌者,在不分皂白,使賢者寒心,不肖者無忌憚。若犯此症,則百病叢生,不可救藥。”第二是“左右近習之人,如巡捕,艾什,幕府文案及部下營哨官三屬”。第三是公眾輿論。畏懼這三者,自然能做到為官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