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其中一方一直處在疑似被迫的立場上。
不管他廉黎怎麼想的,總之她廉靈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
麵對廉黎這樣的人,除了以冷嘲的姿態不斷在對方麵前刷存在,廉靈還真想不到什麼接近對方的好辦法。
她是不知當初她那好二姐最後如何辦到的,她隻知,要打動這個內裏都是死黒水的廉黎,以她這樣的相處方式大概不通。
但她不可能在他麵前放低自己。
廉靈向來隻習慣被討好被遷就,除了上輩子對幕城涵,她何時懂得放低身段的去討好遷就別人?這還是一個她本就甚無好感的——更別提還要巴巴上趕著用熱臉去貼這個不喜歡之人的冷屁,股。
像廉月那樣溫婉親切,甚至於無條件討巧的對人,恐怕是再讓廉靈重活兩輩子她都沒可能辦到。
但廉靈也從廉月身上學到了不少她自己能用的。
她廉靈可是也懂得‘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句話的。
從那次落水後,再接近廉黎的時候,廉靈就一直保持著距離,到一直相安無事。
除了他廉黎從未正眼看過她,從來都是無視任何人包括她在內的,好似周圍人都不存在似的直徑略過。就是偶爾被廉靈逼的緊了,廉黎會躲在他那雜草叢生從無人整理的冷園中幾日幾日的不出門。
從某種程度上,似乎,好像,有那麼點……至少在廉靈看來,他們的關係還是比其他人稍微近點了……吧?
照她好二姐的話來說,同一件事連續做二十一日便能養成習慣——習慣也是一種情感是不?
廉尚右相,奸名在外二十載,家喻戶曉。成家二十四個春秋,克妻三人。實乃大蘅史上之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由始至終,廉尚都沒納過一妾。
廉靈卻知道,眼下這形勢,左不過也就維持到五月。六月初,廉右相府的新夫人就又要進門了。同年八月還會有二姨太廖氏和三姨太閆氏。
此幹人等還與廉靈的生母顏氏有些關係。未來當家主母正是顏惠芝娘家的一族旁支嫡女,眉眼與顏惠芝有幾分相似的小顏氏。兩房姨太太也是小顏氏的陪嫁丫鬟。
廉靈記得,這位繼母小顏氏進門後很快便有了一對雙生子,之後兩年包括兩位姨太太在內卻都無所出。而後一年,倒均是再無機會……永元年初,廉尚便因迦麟平反一事入獄,同年秋後斬首。
算來,離今也不過還有五年。
廉靈的嘴唇下意識咬緊。
五年對她來說實在太短,以她現在的推算籌謀,實在沒把握能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地下做到萬無一失。
何況還有一個一直躲在她背後對她虎視眈眈的廉月……
如果,如果能回到更久之前……
不……不能這樣想了。
廉靈又暗暗鬆口。
這重來十年的機會,已經是從閻王殿前偷來的。無論如何,眼下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毛燥,操之過急。起碼現在,好歹她也完成了幾件事不是。不急,不急,她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謀劃。
廉靈偷偷做了個深呼吸,眯了眯眼。
廉月縱然該死,可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她還得感謝她。至少從她身上,她學會了很多。
隱忍,察言觀色,自我安慰。
這樣想來,她也不是毫無改變。
最後……還不定是誰笑到最後呢。
垂下的眼角下意識瞟向身旁之人。
還是那麼個姿勢,果然是能大忍之人。
廉黎保持著垂首姿態,緩慢站起身。廉靈差不多與他同時站起。就在廉黎轉身的那會,想了又想,她決定還是再加一把柴。
“子不肖人也不足愛,子不孝父之過,女又何以為賢。廉相府無母兩載,當何斥子女不肖?”廉靈的學識文采可比不得會玩藏拙的廉月,但這種恰好招顯‘愚昧與無知’的蠻橫與倨傲,配合廉相府上其他子女從不及享受過的來自於廉尚的一絲偏愛,正是她廉靈作為廉四小姐時最好的優勢。
‘啪’
這是來自於廉靈半邊臉頰的清脆耳光聲。
“廉靈,莫以為我往日寵你,你就能在我府上翻天!”廉尚已然立於廉靈麵前,極具爆發力的高大身軀帶來無形壓迫力量,試圖讓這個他從來寵在手心卻瘦弱的不堪一擊的小女兒再次跪倒。
而廉靈隻是筆直的站著,整個頭因受力歪向了左邊。
左邊之人仍舊保持著那個仿若石化了的姿勢,垂首站立,微側的身子是方才準備轉身離開的定格。在廉靈那看似淡漠無焦距的眼中,已極快的捕捉到了他垂下隱於綢緞後的手指,輕微抖動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