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她就隨著養鶴的父親成了紮龍的養鶴員。也許是命運的安排,這個生長在清貧之家的姑娘從小就喜愛丹頂鶴,她總是覺得她與鶴有更多的共同語言,與鶴對話,與鶴共舞,是人生何等的快事。不過飼養雛鶴,三十天中晝夜陪侍,把一簍簍的小魚剪成碎片,一天十幾次一點一點地喂那些小精靈,卻是艱難的。當手上的血泡成了老繭,熬紅的眼睛裏會流出熱淚,小鶴會走了,小鶴會飛了。
徐秀娟喂養的雛鶴成活率為100%。
這1009%裏還有徐秀娟的同事們一起飼養的艱辛,但卻能十分準確地象征著徐秀娟的性格;她追求完美,不是一般的追求,而是不顧一切地追求。她的追求又更多地屬於文化和心靈層麵,這就注定了徐秀娟的追求是格外艱難的。
這是一個美麗而孤獨的追求者。
她考取了東北林業大學野生動物係,但,沒有人給她交學費,也就是說她隻能自費去讀書。徐秀娟的父親借了好大一筆錢一3000元一她才走進了大學的校門一一這還隻是艱辛備嚐的開始,即便是每天啃饅頭吃鹹菜她也負擔不起兩年的生活開支,不得不去賣血,賣了四次。她在日記中寫道:
今天我去醫院獻了300毫升血。醫生見我是學生,對我很照顧。獻血後感覺很好,就是頭有些昏。後來坐車去秋林,給弟弟買了些東西。回來的路上,不知怎的,心裏仿佛失落了什麼,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對?但,也隻能這樣,我不願伸手向家裏要錢。接到弟弟寄來10元錢,我心裏在流淚,我當姐姐的不能幫助弟弟,還要弟弟寄錢幫助我,這也增加了我獻血的決心。漫長而又短暫的兩年學習生活啊,爬,我也會爬過來的。
徐秀娟有著很好的文筆,比如,她在學校回憶家鄉時所寫的:
早晨,窗上結了一層冰花,家鄉的湖麵上開始結薄冰了吧?記得那時我會拾起土塊往冰上扔去;冰上發出的響聲就像琴弦上的音符一樣,動聽極了,鶴兒們也會好奇地聽著這冬天的奏鳴曲。有時我會試探著走上薄冰,忽然“嘎吱”一聲響,嚇得我趕快往岸上跑,逝去的時光是多麼使人留意啊!
下麵摘錄的0記是徐秀娟寫在“期末考試都已結束,我的各科成績都很好,準備洗一洗被褥馬上回家”時,歸期既近,鄉情更深,徐秀娟想起了,記下了她與丹頂鶴的告別:
我來到鶴舍,默默地與鶴兒告別。丹丹親昵地叼著我的衣襟不肯放開,佳佳調皮地看著我,不解其意。我真不願意離開它們,我愛它們,是它們陪伴著我,使我得到安慰,給我消憂解怨。我們一起走向原野散步、捉蟲、奔跑。它們小時候是那麼可愛,我帶它們去洗澡、曬太陽、練翅。累了,我坐在草地上,它們就圍在我周圍。我喜歡丹丹、佳佳,不僅因為它們是第一代家鶴的孩子,還特別因為丹丹那忸忸怩怩的樣子。它們還記得我嗎?我還能帶它們去玩、去奔跑嗎?也許它們早把我忘記了,但我忘不了啊!忘不了鶴兒,忘不了故鄉的11出、口落。若是天空晴朗,我就盡情欣賞大自然的美,歎息大自然的神奇。在我看來,日落更有魅力,紅紅的落卜掛在遠處的樹梢上,再配上天邊一片片富有線條美的彩雲,使人想到十分快慰。有時我撐著小船進入蘆蕩,周圍靜極了,就連河那邊說話河這邊都能聽見。這時你若跳到水裏去遊泳,人也會溶化到那美好的景色中去。
讀到這裏,我的筆為之顫抖一一在冥冥中,徐秀娟的愛自然,愛天鵝,愛水是一種命運的必然嗎?她早就想過人“溶化”到那水的美好景色之中。
在這一天一7月15日的日記的末尾一她寫道:
故鄉啊,我何時才能再站在荒野中聽鳥兒歌唱,看殘陽西下,跟鶴兒嬉戲,再欣賞一下大自然的美景啊!到那時,我甘願變成一棵小草,為您增添一片綠的生機。故鄉啊,請恩賜給我一塊土地,讓我獨自去耕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