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生命之網(2)(1 / 2)

從人工捕捉到各種藥物的防治都沒有能阻擋天牛的“無煙的森林火災”,十年後,整個銀南的防護林帶因為十年前第一棵白楊的死亡,而徹底倒下了!

銀南地區的防護林隻能重新營造。

我甚至想到了地底下的不再能托舉鑽天楊的樹根,它們會死去嗎?它們在哭泣嗎?

我在1994年從三北局的采訪中得知,其時寧夏雖然把病樹不得已而全部砍倒,但天牛們卻早已經飛赴河西走廊各處。三北地區的天牛發生麵積已達468萬畝林地,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千倍,受害樹木2.25億株。河西走廊、青海、毛烏素沙地、科爾沁沙地、東北平原都已經先後發現天牛之害。如果天牛們蔓延至新疆,大麵積的楊樹、榆樹和柳村將陷入沒頂之災!

這就是從一隻天牛開始的破壞了森林生態平衡的故事。

還有兩句後話要說,寧夏的老百姓在本世紀八十年代初,曾經多少人雙手合掌感謝蒼天,在這片一向千旱的土地上每年總要下幾場毛毛雨、連綿小雨、長蘑菇的雨,這是一個極好的征兆,是真正的江南氣象。可是進入九十年代以後,隨著天牛不斷傷害防護林,然後又是樹木大麵積地倒下,毛毛雨不見了,風沙重新刮往銀川市。

因為生命之網中的一種蟲的肆虐、一根線的崩斷,防護林倒下了,農田與家園不再豐饒寧靜了。當人們最後在不得不品味森林生命之網被拆散的結果時,風沙再一次逼近了,荒漠化裸露在所有人的麵前,告訴人什麼叫荒漠化。

森林生命之網不僅是由植物而且也是由動物一起編織、架構的。為了適應森林生活,那些動物所作出的變革異常巧妙。它也告訴我們,任何生命之網都是處於動態中的,變革是尋常的,應變是基本的生活技巧。比如貓頭鷹,在森林之夜的特別深沉的漆黑中,睜大了特別大的眼睛,眼中還具有感光細胞,這使它們能在光的強度還不如遠在375米之外一枝蠟燭所發出的光的條件下,捕捉飛跑的森林老鼠而不會被密密的樹枝攔絆。這樣的技能實在叫人很難想象,但如果沒有這一手絕技,貓頭鷹都隻能餓死。貓頭鷹的異常靈敏的聽力也讓人類驚訝。一方麵是它的鼓膜與耳孔異常之大,更奇特的是一隻耳朵的耳孔比另一隻大,因而它不僅能聽微弱的聲音,而且提供了立體聲音接受力,使貓頭鷹極其準確地把如電的目光投向聲音來源處,以第一判斷的準確無誤獲得了極為寶貴的起飛、選擇路線最後捕而食之的時間。

森林生命之網中充滿了為著生存需要所進行的自身的變革,甚至可以這樣說,森林中的每一種動物都是改革者。

森林裏到處都是枝條結成的網,這樣的網至少部分是形象地體現了生命之網的錯綜複雜,這就使得那些不能不通過林中灌木層的野獸實行自身的適應性變化一身體堅強而沉重,四肢發達但較為短小,頭部呈楔子形以便在枝條的網絡中進出,並且都具有強大的騰挪跳躍的功夫。也許少有的例外是大象和熊及野豬之類,前者是森林之王,森林中所有的變革也許都是它領導的,一般來說領導變革的自己是否變革無關重要,因為誰也不敢向它挑戰,它慢慢走就行了。熊及野豬力大無窮,必要時拱倒幾棵樹便能辟出通道。

森林之蛙被稱為樹蛙,為了爬樹,趾端有大圓盤,一種黏性的腺體分泌物使這種墊帶有黏性。因此樹蛙能爬上樹皮光滑的樹甚至能爬上守林人住的木屋的玻璃窗。和樹蛙一樣,蜥蜴、蝙蝠、豪豬的腳上都長有黏盤。

居住在樹上的哺乳動物再明確不過地告訴我們:人是無望再靠住在樹上“築巢而居”活下去了,除非長出翅膀來能滑翔飛行,否則既不能逃脫別的動物的襲擊,也難以覓食。一個很好的例子是林中飛鼠,它長有翅膜,即前腳與後腳之間皮膚構成的垂下物,它使飛鼠能在樹木之間作長距離的滑翔飛行,並且能通過尾巴的傾斜控製飛行的方向及速度。

猴子們一定很羨慕。

這種飛鼠在到達降落地點以前,把尾部向上翹起,使身體傾斜到恰到好處,四腳正好抓住樹幹,然後在樹上疾走,目睹了它飛行的猴子們紛紛走避,它會稍作觀察,選擇目標後再開始另一次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