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推開法醫室的門時，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撲麵而來。老法醫摘下橡膠手套，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屍體：\"和前五起一樣，機械性窒息，但這次凶手留了個u0027禮物u0027。\"
白布被掀開的瞬間，林悅的呼吸停滯了。死者胸口用金線繡著一隻眼睛，瞳孔的位置綴著碎鑽，在冷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光。她認得這個圖案——三個月前結案時，張明遠二世西裝內襯就繡著同樣的標誌。
\"死亡時間在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老法醫遞過物證袋，\"指甲縫裏發現的。\"
林悅對著燈光舉起物證袋，一片金箔在透明塑料裏微微顫動。這不是普通的金箔，邊緣有手工捶打的波浪紋，正是美院金工課的獨門技法。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陰暗的畫廊裏，她的母親正在給一幅畫框刷金漆。拍攝日期顯示是二十年前，而那個畫框的紋樣，與死者胸口的刺繡一模一樣。
\"林警官，舊畫框該換新畫了。\"第二條短信緊接著跳出來。
暴雨砸在刑偵支隊的玻璃窗上，林悅把照片拍在陳明遠桌上。男人正在整理調職文件，肩章上的銀星已經取下。
\"解釋。\"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木質桌麵。
陳明遠摩挲著照片邊緣：\"你母親曾是u0027金箔會u0027最年輕的會員，這個組織專門為張氏家族製作藏秘畫框。每個畫框的夾層，都藏著走私文物的微縮膠卷。\"
林悅想起母親總在深夜鎖門作畫，想起她臨終前攥著自己的手說\"畫框會說話\"。原來那些鎏金紋樣不是裝飾，而是用摩斯密碼記錄的貨物清單。
\"十年前她試圖舉報，卻在提交證據前突發心梗。\"陳明遠拉開抽屜，取出一枚燒焦的U盤，\"火場裏搶出來的，密碼是你生日。\"
檔案室的老式電腦嗡嗡作響。當林悅輸入19950315時，加密文件夾裏跳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段實時監控——某間密閉畫室裏，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給畫框貼金箔。他的左手小指缺失，腕表邊緣露出倒三角紋身的一角。
\"這是...張明遠二世的主治醫師？\"林悅渾身發冷，\"他不是在押候審嗎？\"
陳明遠突然按住她的手：\"三小時前看守所起火，押送車被劫。林悅，這個U盤十分鍾前自動發送定位信號，我們該走了。\"
暴雨中的廢棄教堂像隻匍匐的巨獸。林悅握緊配槍，踢開鏽蝕的鐵門。彩色玻璃碎片鋪成一條閃爍的小徑，盡頭處的聖母像前擺著未完成的畫框，金箔拚出的正是她母親的麵容。
\"悅悅。\"陰影裏傳來沙啞的呼喚。輪椅緩緩轉出，白發婦人臉上的燒傷疤痕像融化的蠟油，\"你長得真像她。\"
林悅的槍口微微顫抖。這是她第三次在卷宗裏看到這張臉——二十年前葬身火海的\"金箔會\"會長，顧秋雲。
\"你母親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婦人指尖拂過畫框上的摩斯密碼，\"她本可以成為新的u0027繆斯u0027，直到愛上那個警察。\"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色血沫，\"張家人以為注射蓖麻毒素就能滅口，卻忘了我們最擅長用醫術...保存秘密。\"
陳明遠突然舉槍對準婦人：\"教堂裏埋了多少炸藥？\"
回答他的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林悅在氣浪中撲向輪椅，抓住的卻隻是空蕩蕩的袖管。顧秋雲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混合著老式留聲機的雜音：
\"去找《哭泣的繆斯》吧，你母親的最後一幅畫...才是真正的賬本...\"
消防車鳴笛劃破雨夜時，林悅在聖母像底座摸到凸起的紋樣。手機閃光燈下，金箔拚出的經緯度坐標正在滲血——正是母親墓地所在的位置。
墳前百合還帶著露水，墓碑卻已經移位。林悅跪在潮濕的泥土上，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盒。盒內羊皮卷展開的刹那，她終於讀懂母親最後一幅畫的秘密：那些看似隨意的筆觸，實則是用納米金粉繪製的全球文物走私地圖。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國際刑警的紅色通緝令。照片上的男人正在蘇富比拍賣行舉起號牌，他缺失的左手小指上，戴著與顧秋雲同款的翡翠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