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海水拍岸的聲音又響起來。那隻漂流瓶還在浪花裏翻滾!
親愛的菲非,我的這部小說是獻給你的,沒有我們的海邊邂逅,我不可能有這麼豐富的想像力。但我為仆麼又悄悄地離開了你呢?因為我突然得到一個消息,說是韓躍在海外,他根本沒有死,他還活著,有人在西雅圖海岸看到過他。為了證實這是真的,我又去找白蓮,她讓我立即去西雅圖,讓海鷗幫我辦理簽證。就這樣我急急地走了。我在這裏挺好的,有個朋友幫我在《國際刑警》雜誌謀一份差事,所以把那些故事回憶了起來,這些事情呢,有真實也有虛構,有曆史也有現實,我想穆小雨一定會拿給你看的。我那次從琴海城回去,是穆小雨親自開車接的我。我這人性子急,我想給你安排個工作。因為你的病情已經完全好了,你大學上的是中文係,我想你在編輯部裏當編輯合適。我就去找穆天雲,你是韓林的外甥女兒,他當然要辦。然後就讓你玄穆小雨那兒。把你安排好了,我的簽證也下來了。我在臨走之前,又到湖城那邊去和韓雪告別,她在那裏當公安局長,也是穆天雲在退休之前讓她重回了公安戰線。因此我沒有再見著你,非常遺憾。
我在海外幾年,還算順利。我在這裏是午夜,你那裏正是燦爛的晴天。我的博客寫到這兒,也就接近尾聲了。但我想起來曾經給你說過的漢水湖三姐妹,其中的白雲又山事了,你知道嗎?這是我在海外才聽說的,不妨再給你說說。算是對漂流瓶故事的一個補充吧!
兩千年以後,因遭遇百年大旱,漢水湖又裸露出來,湖田糾紛死灰複燃,槍聲又響起來了!
那天白雲在湖田裏割葦子,她的丈夫在四道堤上耩地。秋天的陽光照在湖麵上,蘆花正放,菱藕飄香。一聲槍響打破了漢水湖中午的寂靜,有幾隻小野鳧驚飛了。她看見槍響過後丈夫身體在搖晃,搖啊搖,他還沒有轉過身來,槍手又朝他開了一槍,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丈夫朝著她的方向,兩手朝天比劃了一下,好像要對她說仆麼,但他什麼也沒說——倒下去了!天塌下了,她的眼前出現了紅的白的兩個太陽,白太陽滴著血,紅太陽冒出金光一—她栽倒在蘆葦蕩裏,蘆花變成了太陽的光芒!
她的理智和意識是隨著槍聲和她丈夫一起倒下去的。丈夫倒在血泊中,她的呼叫沒有人回應,她一頭栽倒在蘆葦蕩中!
槍手沒有對她開槍,也許沒有發現她,也許是一對小野鳧從蘆葦中的驚叫救了她的命,那個槍手走了,拿著冒煙的槍管,凶手的逃跑使案情模糊不清。但是男人倒下的瞬間一直在她腦子裏晃動!
那天早晨,太陽剛出來,漢水湖的鴨群呱呱叫嚷!樸玉峰趕了一群麻鴨走上了二道堤,他把鴨子圈起來,他陪同妻子去割蘆葦,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他們青少年時期談情說愛的老地方一一葦子洲,成為他命喪黃泉的血地。他沒有和妻子一起割蘆葦,他在堤壩上耩地還在照看他的麻鴨,開始一切都很平靜,鴨子在蘆葦蕩裏追逐嬉戲,隨身帶的收音機還在歌唱,藍色天空沒有雲朵,隻有亮光。也許槍聲是伴隨著音樂響起來的,因為村上人趕來還聽到收音機仍在歌唱……
清晨,小玉山下的一幢樓院被急促的門鈴聲敲醒,穆天雲剛下樓,就聽到一個女人悲痛欲絕的哭聲:“漢水湖又流血了。我的男人被打死了!”老廳長感到心酸。從警一輩子,從普通幹警到公安廳長,從來沒有離開過公安戰線,他有一顆平民心,他見不得老百姓受苦流淚,那把墜琴的音樂又回響在他的思緒裏……
丈夫屍骨未寒,白雲背著女兒像劉三姐告狀三進北京。在返回途中她想到老廳長穆天雲,他是老百姓信賴的人。她懷著一線希望,拖著病弱的軀體,和女兒一起,在火車站輾轉了一夜才找到了家門。白雲好像見到久別的親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女兒撕心裂肺般地哭叫一一他無言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