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半響,葉奕辰暫時壓下心頭所想,得知鑒定結果要明天才能拿到,葉奕辰詢問穀一冉接下來去哪。
“郊區別墅。”
從她被顧景墨帶離醫院開始,穀一冉不曾打聽父親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出院。當她授意顧景墨毀了父親的事業開始,父親對她可憐的疼愛早已逝去剩下的隻有怨和恨,原本的家是不能回了。
天冷,出租屋的暖氣時好時壞,小念身體不好住那裏感冒會加重。醫院有母親,怕她見到小念情緒波動。思來想去,她能去的地方隻有顧景墨那裏而已。
穀一冉把小念送回郊區別墅讓王媽回去照顧。失去安全感的小念抓著穀一冉的衣角不鬆手,可憐巴巴的樣子讓穀一冉不忍心。
擔心母親,有太多的疑問想問她,她耐心勸了小念一會兒,並再三保證天黑之前回來,小念才不情不願鬆手,一頭鑽進被窩中。
“王媽幫我好好照顧她。”
穀一冉張了張口,咽下餘下的話,眼中滿是懇求。
“我看小念這次是真嚇到了,我一定照看好她。”王媽也是個心軟的人,見尋回小念,她還抹了幾把老淚,“一冉,那個先生······”
王媽剛感慨完,想到先生打電話詢問穀一冉的情況,張口喊穀一冉,才發現她人早已出了客廳,她匆忙跟了上去。
鐵門外,葉奕辰知穀一冉還得返回醫院,一直等候在外麵。透過車窗望見穀一冉出來,紳士十足的葉奕辰下車幫她打開副駕駛座車門。
王媽在客廳門前刹住車,她視力很好,一眼認出葉奕辰,顧家大小姐的兒子,心底嘀咕兩人怎會在一起?準備上前跟葉奕辰打個招呼,客廳電話響起,她目送車子絕塵而去,折返客廳。
電話是顧景墨打來的,顧景墨隻說了“是我”兩個字後就沉默不語。王媽知道他打這通電話是詢問穀一冉的,暗道先生的性格真是別扭。
不知三人關係的王媽直接把剛才見到的事跟顧景墨說了,電話那頭顧景墨好半天沒吭聲,王媽叫了幾聲都沒人回應,念叨聲先生真奇怪剛欲掛斷電話。
“你是說他們兩個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在一起?”
真特麼的好樣的,他才不過離開短短一陣子而已,她膽肥到勾搭男人夜不歸宿了!站在溫城醫院窗口的顧景墨扯了扯領帶,猛地抽口煙,嫋嫋上升的煙霧遮住他臉上迅速彌漫開的戾氣。
“我也不確定,小念是葉少爺跟穀小姐一起帶去醫院的。”
嗅到顧景墨語氣中不悅,王媽縮了縮脖子,緊張的眨巴幾下眼睛,她是不是又多嘴說錯話了?
“我知道了。”顧景墨掐斷電話,用力撚滅煙頭,闊步進入不遠處的樓梯。
“景墨,醫生說小慧的情緒不穩定,病房不能離開人,你不陪著去哪?”
顧母來醫院探望為她兒子自殺未遂的郝馨慧,剛上來就見到帶著一身冷冽寒氣的兒子一頭紮進電梯,她緊走進步跟了上來。
“是不是這輩子她情緒不好,我就得陪她在病房待一輩子。”
顧母站在電梯門前,電梯停止運行,急於去教訓某女的顧景墨怨氣十足的話語說的顧母一愣,她已忘了兒子多久沒有這般情緒外露過了,兒子每天都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模樣讓顧母傷透了腦筋。乍見到兒子這般,顧母沒有生氣反而很是高興,保養得宜的臉上堆滿慈祥到顧景墨頭疼的笑。
“覺得悶媽陪你出去散散心。”顧母進入電梯,挽住兒子的胳膊。
“公司有事我得去處理,沒空陪你。”
顧景墨斂起憤怒,除了麵色還有些黑沉外與平常無異。顧母瞬間覺得無趣,嘟囔著,“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木頭兒子,自己不知道談戀愛就算了,家裏人給安排你還入不了你的眼。給句準話,小慧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電梯中隻有母子兩人,顧母直接把話攤開了說。
“你們惹出的事情自己擺平。”
顧景墨語氣淡淡,叮的聲一響他長腿輕邁,跨出電梯。
“我們······我們也不是為你好嗎?哪成想出現這樣的事?我瞧著小慧那丫頭喜歡你那麼多年,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也怪可憐的。你爸說得對,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為了你才成這樣。我們家與郝家算是世交,就算是這門婚事委屈你也得答應。”
“那麼多年哪件事情不是按照你們安排來的?”
顧景墨心底煩躁,麵上卻愈發淡然沒有任何表情。
“那麼說你是同意了?”顧母高興,加快腳步跟上兒子再次確認。
“我要為自己活一回。”
顧景墨停下腳步,語氣仍舊淡漠卻有不容忽視的認真。
“你自己活就是把自己活成個孑然一身隻剩下錢的光棍,你覺得你爸會由著你嗎?”
兒子今天的情緒不正常,顧母有些猜測卻又覺得不可能,待會她得親自打電話問問王媽跟陶嬸。
出了醫院大廳的顧景墨,沐浴在陽光下,嘴角卻漾出抹涼冷到骨髓的笑。光棍嗎?就算是,那也是有人陪著孤獨終老的光棍!
新城,去警局銷完小念的案子,穀一冉剛坐進車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裹緊風衣,接過葉奕辰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鼻子。低咒聲不會又中招了吧,早知道她就該在家裏喝上包感冒藥了。
“你的身體不是一般的差,我認識一些營養搭配師和精通養生的,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讓他們幫你製定一套調理方案。”
“不用了,我的身子我知道,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隨它去吧,之前她一直都有鍛煉,自從餘杭車禍開始,壞事一樁接著一樁,她懈怠了。
葉奕辰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歎息聲,發動車子。
途中,穀一冉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沒反應,才知手機沒電,心想知道這部手機號的人並不多,沒什麼要緊的事,把手機扔回包中。
市立醫院,葉奕辰本要進來探望呂綺麗被穀一冉阻止。現如今母親對顧景墨是讚不絕口,印象杠杠的。這個時候她再領著葉奕辰進去,還在氣頭上的母親肯定以為她不識好歹,“吃著碗裏瞧著鍋裏”,氣上加氣的結果就是再次橫著進急救室。
“再聯係,不準不接我電話。”
葉奕辰伸手欲觸碰她的臉頰,穀一冉輕輕歪頭躲開,稍微沉默下開口:“奕辰,我的曾經不便與你細說,但有一點我得跟你講明白。我跟你不可能最多隻能是朋友。”
“那你與顧景墨呢?”
你的曾經我不曾參與,顧景墨同樣也沒有,為什麼你跟顧景墨有發展的可能而他卻不行。
“我跟他的事一時說不清,等哪天我想說了,會原原本本告訴你。”
穀一冉對他再次道謝,輕點下頭,轉身進入電梯。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望著從下而上亮起的按鍵指示燈。在腦中不斷問自己,倘若證實小念是她的孩子,她要不要告訴顧景墨呢?
答案是否定的,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就讓他覺得孩子流了吧,這樣就沒人跟她搶了。
她挺想看看顧景墨得知真相回想起他對小念態度,懊惱的模樣。不過也僅限於想想,她才不會蠢到冒著失去小念的危險痛快一時。
靜謐的病房中,麵色蒼白的呂綺麗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聽到開門聲,她望了眼把臉歪向一邊。
“媽,好點了沒有?”
對於母親說完全不怨那是不可能,可現如今母親遭到父親背叛,弟弟前途未卜,她再不理不問,她怕生她養她的母親會受不住崩潰。
“你把小念帶回來了?”
“恩,李叔說小念跟我小時候長得很像,誤認為她是我的女兒。”
穀一冉語氣平靜,幫著母親掖被角,餘光一直盯著母親的反應。母親滿是病容的臉有一瞬間僵硬,隨後哼了聲。
“瘦了的人都有些共同點,眼睛大,鼻子挺,下巴尖。要說都有血緣關係,世界還不亂了套,淨胡說八道。”呂綺麗說完,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擋住大半張臉。
望著母親這般,穀一冉已十分肯定心中的想法,沉默著沒說話。
呂綺麗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悄悄回頭,見女兒在專心削蘋果歎息聲,“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當年的孩子死了,媽今天最後一次告訴你,當時醫生交給我時隻剩下一口氣,等我們把她送到急救室的時候孩子已氣若遊絲。當時醫生也全力搶救了,最後她還是夭折了。”
“那孩子是你親手扔掉的,還是醫生處理的?”
“我······醫生處理的。”
“我知道了。”穀一冉把蘋果切成片放在盤子中,送至母親麵前,“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問那個孩子的問題,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留下小念,你別再對她動其他心思。”
穀一冉語氣認真,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她知這般或許會激怒母親,怕小念再次被丟掉,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講明白的。
“我也有個要求,盡快找到她的父母把她送走。媽不想因為個孩子惹景墨生氣。”
“我會督促警察。”
找到小念的父母是一回事,小念的父母肯不肯把她帶走又是一回事。而且她還有很多疑問想問他們,母親不願意說,她也能通過別的途徑知道。
呂綺麗狐疑的看著情緒太過平靜的女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又一時琢磨不透。
“景墨他······”
“媽我跟他怎樣發展,順其自然就好,想多了,期望越大,到頭來的結局會更難以接受。”
母親對顧景墨報的希望太大,穀一冉認為不能任其發展,提前打了預防針。
“你凡是得往好的一麵多想想,你這樣的態度太消極。手機呢,給他打個電話,問他最近在忙什麼,表示下關心。”
“別搞得跟牛皮糖樣惹人厭惡,我去問問醫生今天還需要輸液吧。”
腦中浮現那條白皙好看的胳膊,穀一冉眼底不屑和鄙夷交織著,胸口微微發悶。忙著在女人身上耕耘唄,祝早日精盡人亡,她也好買鞭炮慶祝下。
離開病房,穀一冉站在窗前,眺望遠處,她借口出來也不過是不想談論顧景墨的事,外麵天色一點點暗下,她不想做個食言而肥的人,準備回去讓王媽來陪母親。
剛邁開腳步,一臉慈祥的王媽出現在視線中。
“你把小念自己放在家裏?”
擔心小念,穀一冉沒控製好情緒,語氣略帶責備。
“不是,陶嬸過來幫忙了,她在家。”穀一冉緊張小念王媽是看在眼裏的,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笑著解釋,“回去吧,先生在樓下等著你呢。”
顧景墨回來了!穀一冉莫名緊張之餘,有些不知所措,好似怕她剛發現的秘密會被的泄露出去樣,腳步停在原地。考慮下去,還是不下去。
“小念晚飯還沒吃,念叨著等你回去一起。”
王媽看得出穀一冉對顧景墨的排斥,適時出聲。聽到小念在等她,穀一冉不再遲疑快步跑下樓。
她本想躲著點顧景墨,自己打車回去,誰知他的那輛車好死不死的就停在大廳門前,明明低調的輝騰被他這麼霸氣的停著,很是顯眼。
穀一冉收起偷偷摸摸的心思,輕咳聲,直起身子,自覺的坐進後座。
“副駕駛。”
“副駕駛不安全。”
顧景墨身上氣場不對,穀一冉下意識拒絕,人也向車窗上靠了靠。以防顧景墨有動作,她可以及時逃掉。
顧景墨掃了眼後視鏡從她防備的眼神中洞悉她的想法,微微輕哼聲轟了下後門驅車離開。
車子開得不是很快,外麵的黑色一點點蔓延開,怕小念等的急了,心焦催促顧景墨一聲。
“麻煩能不能把車子開快一些?”
“著急去見誰?葉奕辰?”
不說還好,穀一冉話剛一出口,顧景墨猛然踩了下刹車,她的身子直直向前撞了去,座椅撞的她腦袋嗡嗡直響。
“我隻是讓你快一點,你發什麼瘋?”
穀一冉揉著腦袋,狠狠瞪著紋絲不動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握著方向盤,利眸半眯,緊繃著臉看著遠方的顧景墨。
“昨晚跟他在一起?”
淡漠的聲音好似來自遙遠的地方,聽在耳裏有些不太真切。穀一冉蹙下眉覺得無力跟沒事找茬的人辯解什麼,抿唇一言不發的靠在後座椅上。
她等同於默認的態度徹底激怒從溫城趕回來的顧景墨,他砰的一下放下座椅,他的動作太過出其不意,穀一冉一點防備都沒有,座椅狠狠壓在她的雙腿上。左腿還好,頂多是麻麻的,右腿有舊傷,疼的她齜牙咧嘴,眼淚霎時滾落。
“顧景墨!”
“不用你叫,我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顧景墨轉過身,緊抿唇猿臂一伸,緊緊扣住她的下巴,冷冽的聲音寒徹骨髓,“說昨晚跟誰在一起?”
“跟誰在一起不用你管!”
疼的牙齒打顫,穀一冉左右搖擺下頭,眼神帶著憤恨,這個男人占有欲她以前就知道有多強大,時隔多年對她這個失了婚的女人態度還這般。那隻手臂又在眼前晃蕩,穀一冉對著對著麵色黑的不能再黑的男人勾出一抹妖嬈的笑,“顧先生昨天與人度春宵,作為隻出賣子宮的我來說,難道就沒有權利去找個樂子?”
“穀一冉我看你是欠收拾!”一字一頓的話語從齒縫中蹦出來,捏著她下巴的手越發用力,結實的身子一點點欺近。
麵對氣場強大的男人,穀一冉眼底不可遏製的閃過抹害怕,最後還是不怕死的輕笑出聲,“顧景墨,你不會還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