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一冉的腦袋好似被人敲了一記悶棍,暈乎的好似在夢中,她攥緊手中禮品盒的繩子,抬著黑沉沉烏眸死死盯著攬著她腰站在客廳門前的顧景墨。
視線正在客廳中快速掃著尋找小念的顧景墨察覺穀一冉不配合邁腳,一回頭便對上載滿怨言的眼睛,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無辜的對她眨巴兩下在眼睛,無言詢問穀一冉怎麼了。
“杵在門口當門神呢,還不快點進來。”正在陪小念給芭比做衣服的顧母,左手拿著剪刀,招呼兩人進來。
顧母的話一出,客廳中郝馨穎跟兩個傭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顧景墨兩人,穀一冉掩藏起眼中的疑問跟隱隱浮動的憤怒,扯動著略顯僵硬的嘴角,漾起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笑容,回頭時不經意間的與坐在沙發上的郝馨穎的視線撞個正著。
她微笑著對穀一冉微微頷首,郝馨穎胸微微前挺,後背繃得很直,手交握著放並攏微微向右傾斜的腿上,米白色的家居棉布裙配著她淡淡的妝容,鬆鬆垮垮挽在後麵的發髻,演繹出別樣的優雅端莊。穀一冉完全不能把郝馨慧口中的郝馨穎形象跟麵前的帶著蒙娜麗莎式的女人聯係到一起。
在她麵前穀一冉雖沒有自慚形穢,腦袋裏卻不停閃過當年郝馨慧給她直播的婚禮畫麵,郝馨穎一方白紗遮麵卻遮不住她臉上透出的幸福笑容,挽著一身白色西裝的顧景墨一步步走向宣誓台。兩人整齊一致的步伐好似踩在她的心上,疼的她渾身都好似痙攣。
“一冉,一冉······”
“啊,阿姨你叫我。”穀一冉被顧母略帶擔心的聲音扯會心智,一臉茫然的望著她。
“再不叫你的魂說不定跑到撒哈拉沙漠了,喏,你閨女要給芭比做裙子,我剪了一早上了,還沒做出個像樣的,還是交給你了。”顧母把剪刀塞到穀一冉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她剪的歪歪扭扭的失敗品聚到一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中,“還沒吃飯吧,我讓林嬸去幫你做點吃的。”
“吃過了,這位是大嫂。大嫂這是穀一冉我女朋友。”
顧景墨語氣自然,單手抱著小念,向前兩步來到站在茶幾前麵的穀一冉麵前牽住她的手。
剛才忙著去抱一晚上沒見到的小念去了,以致忽略穀一冉一進門就不太正常的情緒,察覺她愣神時的視線一直落在郝馨穎身上,放覺的是他的失誤,竟沒給兩人作介紹。
“大嫂?”
穀一冉蹙眉反問了聲,可能是語氣不太明顯,在場的人沒察覺,郝馨穎應了聲,叫了聲一冉妹妹。穀一冉點了下頭,大腦開始高速運轉。顧景墨有個大哥不錯,本尊跟照片她都沒見過,難道跟顧景墨長得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樣,當年郝馨慧為了拆散她跟顧景墨才鋌而走險直播了那場婚禮。
轉念一想立即否定,顧老大比顧景墨大了近一輪,就算兄弟兩個再像,三十多歲的男人跟二十多歲的除了容顏上還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會有所不同,那天在她看到的婚禮直播,肯定是顧景墨沒錯,就連脖子上的黑痣都在。
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客廳人多,這事隻能私下問,穀一冉暫且壓下疑問,碰了碰安安靜靜窩在顧景墨懷中的小念。小家夥的心不知道被顧景墨身上散發出來的哪點人格魅力俘虜了,徹底叛變。穀一冉的心啊,比呼呼的北風吹的還要冷。
幹脆眼不見為淨,盡可能動作優雅的坐在沙發上拿過放在一旁的黃色碎布在脫的光溜溜的芭比身上筆劃下,專心致誌的剪了起來。
“你看我記性,我以為自己認識一冉,別人都認識了。”顧母對著穀一冉跟郝馨穎笑笑,欲接過小念,顧景墨微微側了下身子躲過,給她一個你都拐走她一晚上了,我還沒抱夠,你又來跟我搶的眼神。
“你爸在書房,你不進去跟他聊聊?”接下兒子不悅的眼神,顧母倒是一點也沒有不高興,而是對他不懷好意的笑笑。
顧景墨把小念放到心思不定的穀一冉旁邊,薄唇剛張開連聲音都沒有發出,被顧母清晰的嘖嘖聲打斷。
“別跟個女人樣磨磨蹭蹭的,不就是去趟書房嗎,連家都不出,別酸溜溜的還來個告別叮囑,害怕我跟馨穎欺負她不成。”
難得見到兒子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麵,顧母怎會放過打趣鄙視他的機會呢。
“現在就在欺負。”穀一冉的臉漫上紅暈,薄臉皮,顧景墨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臉,麵無表情的看了自家母親一眼,闊步上樓。
“吆,連打趣都不行了?不然你一並帶上樓吧。”顧母不放過兒子,對著他背影喊道。
顧景墨回頭睨了眼母親,能帶上樓我早就帶上去了,還用你說!
“一冉妹妹的手真巧,從小我父母怕我跟妹妹拿剪刀會傷著,從來不讓我們碰這類的利器,到現在都拿不熟練,連這樣簡單的東西都剪不好。”
“利器用好了也能造福,不是所有的都能傷人。”郝馨穎麵上依舊笑盈盈的,穀一冉不著痕跡的掃了她一眼。
不知是她跟郝馨慧的姐妹情太單薄,還是有顧母在她必須端著優秀的一麵出來,總之穀一冉對她的印象不好,確切的說是很不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說的是。”郝馨穎拿過穀一冉幾個粗織打針縫製上的建議小裙子幫忙套在芭比的身上,掃了眼帶著兩個傭人去廚房給穀一冉準備點吃的東西的顧母,臉上的笑容斂去幾分,“聽說你跟小慧還有景墨都在的xx學校上過學,你跟小慧還是同一個宿舍的,感情甚篤。她現在在醫院你不去探望她下?”
“你不覺得我去探望她,她的身體會更難好了?”果然又是個心機婊!穀一冉不想在小念麵前製造出她跟郝馨穎暗自較勁的畫麵,拿過做手工的材料放在小念的麵前,轉過身子把小念抱在懷中,讓小念拿著剪刀,手把手教著小念剪著上衣的形狀。
“難不難好你去了不就知道了,還是說你心裏有愧,怕見到她。”郝馨穎用長長的指甲一點點的梳理著芭比金黃的頭發,手指滑過發尾時落在芭比光裸的後背上,發出聲刺耳的劃擦聲。
“該有愧的是她,不是我。對了,有個問題還想請教大嫂,七年前郝馨慧直播了一場婚禮,那場婚禮的男主角是顧景墨,搞不明白明明是你跟他一起走進禮堂,為什麼變成了他的大嫂?”
“男人薄情,或許是他玩膩了我,把我推給了他已故的大哥呢?”郝馨穎把芭比輕輕的放在小念的麵前,嘴角嘲諷上揚,陰冷的嘲諷笑意在嘴角蔓延開,“小念跟你長得挺像的,我倒是沒看出像媽說的那樣跟景墨長得一模一樣。”
“年齡大些的人經過生活淬煉,就算不能變成能辯一切是非的火眼金睛,也比我們看到的東西多。等你到了阿姨那個年紀,你再來看小念或許會看的比現在準。”
穀一冉怎會不明白郝馨穎話語中的挑釁,她是在質疑小念不是顧景墨的孩子。讓她受委屈,這口氣她還能暫時咽下,在小念身上動心思絕對不行!
“倒是挺伶牙俐齒的。”跟郝馨慧口中任人拿捏的軟包子形象相差甚遠呢!
“沒你會演戲。”穀一冉毫不客氣回擊。
郝馨慧隻是笑笑,“一冉妹妹現在這裏等我下,我去房間看看小錦,這孩子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不愛說話,小念來了他還害羞的躲到房間不出來了。跟小念一樣年紀,膽量卻小了很多。”
穀一冉巴不得她走,沒吭聲,察覺懷中小念剪紙的動作停下,穀一冉抱緊小念,“怎麼了?”
小念搖了搖頭,“今晚你跟叔叔會陪著我嗎?”
“會。”小念不善於撒謊,她心裏肯定藏著事,回頭看了眼郝馨穎離開的方向,陰陽怪氣的,比郝馨慧的演技隻好不差。
“爸叫你。”
顧景墨站在樓梯口對著穀一冉招了招手,穀一冉剛回神聞言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個不停。顧家父母兩個人創建宏遠,一個好說話,另一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是個暴脾氣或者背地裏是個陰人的好手,這般想著穀一冉腿有些不爭氣的抖了抖,遲遲沒有起身。
“有我在,不怕。”顧景墨看出她心裏的想法下樓攬著她的腰,稍一用力她的身子便跟著起來,“林嬸照看好小念。”
小念眨巴著眼睛握住顧景墨的手,一副不願意自己留下的模樣,顧景墨摸了下她的頭,二話不說抱起她牽著穀一冉上樓。
聽道照顧小念,顧母慌忙擦擦手人還沒走出廚房見到樓梯上的一家三口,撇了撇嘴,這應該是走哪帶哪,別褲腰帶上的節奏。不過嘛,她倒是挺喜歡看到這樣的畫麵的。
顧母慈祥的臉上閃過一抹落寞傷感,大兒子早逝,女兒家庭充滿硝煙,孑然一身到三十的二兒子能找到屬於他幸福也算是給她點安慰了。
二樓書房,窗戶敞開著,房間中濃重的煙味散去,顧景墨闊步過去欲關上窗戶。
“這是我的書房憑什麼你想開窗戶就開,想關就關。”
顧父語氣不悅,狠狠抽了口手中剛剛點燃的煙,顧景墨蹙眉,伸手拿過,在旁邊的煙灰缸中撚滅,“年齡大了少抽點。”
聞言,顧父陰鬱的黑關公臉孔有所好轉。
“自己的身體糟蹋慣了沒關係,還讓別人跟你一起吸二手煙。”
“我記得你以前也是個煙鬼,才不抽幾天,好意思跟我談論二手煙的事。”顧父嚴重鄙視兒子一頓,氣的拿過煙灰缸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對著跟個木樁子杵在原地穀一冉指了指她身後的沙發,按了按太陽穴,語氣十分不耐,“坐下,坐下。”
“她又不是你的下屬,說話客氣點。”
顧景墨蹙眉,語氣一點都沒有跟父親說話該有的尊重,倒像是相處多年的朋友樣。沒想到顧景墨跟父母的關係這般好,眼見為實,穀一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還要怎麼客氣?難道要我過去親自請她坐下?顧景墨我跟你說,別跟老子得寸進尺,信不信老子毀約!”
顧景墨抱著小念站在窗口看著下麵的正爭奇鬥豔的各色菊花,“小念這位爺爺的脾氣壞不壞?”
小念回頭看向身子瞬間有些僵硬的顧父,抿了下粉嘟嘟的小嘴巴,沒說話。
“在他麵前不敢說是吧,那你喜不喜歡他啊?”
小念擰著兩條眉形好看的眉毛略微思索下,笑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