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什麼樣的年齡,什麼樣的際遇,有一樣東西,始終是他所熱愛的。為了這樣東西,他吃得了苦頭,受得了委屈,忍得了疼痛。就因為這個,他就是一個幸福的人!
我先生大丁昨天又去踢球了,回來的時候,一身臭汗,手腕有點腫,一碰就疼,說是被一個高大胖撞倒在地杵的。
我問:“不是說他們照顧你,讓你守門嗎?”
他哭喪著臉說:“他們又不讓我守了……唉!不守就不守,隻要能讓我在場上跑跑就行了……”
他黯淡的眼神一閃而過,我就知道,他又被隊員給奚落了。
要知道,他曾經可是球場上的拚命三郎,還是著名的“丁教頭”啊!
結婚之前,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用一種明明很感興趣,但裝作很淡然的口氣問他:“大學談過幾次戀愛啊?”
他回答說:“基本上沒談,現在回憶起來,我的整個大學時光都是在球場上跑過的!我太愛足球了!”
大學畢業後,他和朋友組了樂隊,去北京發展。住在樹村,生活極苦。但是,每個周末,他都會和一幫老鄉組成球隊,租一個小學的場地,練球,比賽,風雨無阻。
他談到踢球的感受:“當我在跑著的時候,我覺得快樂無比,享受那種被汗水濕透的暢快,那種誰也不怕的激情……那個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生活中其他什麼苦頭,都完全不值一提了!”
由於球技了得,人緣也好,他漸漸成了那支足球隊的“教頭”。
他十分認真,製定“隊員守則”,每場球開踢之前,要碰頭商議,球踢完之後,要聚餐總結。
我看過一張他在球場拍的照片,陽光下,他顛著一個球,頭發被風吹得豎起來,青春,明亮,快樂十足!
可是世事難料,那張照片拍過不久,這樣的痛快日子,就成為了過去。
2009年春天的一個周末,他在球場上跑著跑著,聽見“嘣”的一聲,就摔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傳來,他抱起右腳,知道大事不好。
隊員們把他抬到了醫院。
跟腱斷裂。
需要手術,住院。
住院的頭一天晚上,他在病床上抱著電腦。
球隊的所有成員和他們的家屬,都在QQ群裏陪他說笑,聊天。
晚上9點半,隊長說:“你明天要手術,現在好好休息吧!”
送上祝福之後,大家同時下線。
傷筋動骨的手術,對人元氣的損傷,隻有傷者自己知道。
手術之後,腳打上了石膏。
疼痛自不用說。
石膏不透氣,裏麵奇癢難忍,他說這個簡直讓人發瘋!
最難受的是,那一百來天,哪裏都不能去,隻能躺在病床上,看著時間一點一點走過……
一百來天,每天24個小時。
待在床上的日子,對於一個熱愛奔跑的人來說,是一種極大的煎熬。
由於縫合的時候沒有處理好,傷口愈合得非常慢。
他還是疤痕體質,術後,腳跟上留下了一條拉鏈似的大傷疤。
隊友們去看他,打趣說,你幹脆在後跟文一條大蜈蚣得了!多霸氣!
他氣鼓鼓的。
醫生走進來,建議:以後,最好不要再去踢球了!
這樣的囑咐,效果甚微。
在休養一年以後,他心裏奇癢難忍。
終於在一個飄雪的周末,他再次出現在老鄉球隊的球場。
隊員們紛紛跑上來和他擁抱。
他終於又能跑在球場上了!
教頭的職位,又回到了他的頭上。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他趴在我的寫字桌上,寫了長長一篇“關於我們球隊該怎麼發展”的文章。文章裏批評了他不在期間大家懶惰了,還部署了下一步該怎麼加強訓練,還分析了每個隊員的優劣勢,以及將來該怎麼發揮。
一個理科生,熬夜到兩點,字斟句酌,念念有詞,最後還遞給我,讓我幫他看看有沒有錯別字和語法錯誤。
看著這篇認認真真的文章,我心裏有些感動:這哥們兒多熱愛足球啊!
後來他帶我去過兩次球場。
我喜歡看他在球場上奔跑的樣子!
第二年的春天很快來了。
一個周六,他又去踢球去了。
下午三點,我突然接到了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