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說：“隻是見過幾麵而已，和他不算熟。對了，你剛上任，對偃修堂內的人員還不是很熟悉吧？”
鄭雅容麵露笑容：“不用繞圈子，你說的那兩個姓馬的幾乎可以肯定不是偃修堂的人。偃修堂有嚴密的組織，我負責的事情，別人是不會插手的。”
“話不要那麼絕對，吳英傑可是前車之鑒。”李強帶些嘲諷的口氣說道。
鄭雅容想了想，從隨身的包內取出一個東西遞給李強。李強接過來，拿到手裏察看，發現是一個穿有短繩子的小掛飾。這是一個直徑比一元硬幣略大一些的圓盤，其厚度和一元硬幣幾乎一樣，拿在手裏很輕，好像是木質的。整個圓盤都是暗紅色，一麵沉雕著一棵花草，一麵沉雕著‘鐵燈盞’三個大字，大字下麵是一串小數字。
“現在的手機上都不流行掛這個了，”李強把玩著掛飾上的圓盤說道：“鐵燈盞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和石韋一樣都是中藥材？”
鄭雅容說：“沒錯，這是鐵燈盞令牌。鐵燈盞就是另一麵上刻得花草，它的主要功能是抗菌消炎甚至對腫瘤也有療效，從感冒，咽喉炎到尿路感染這些炎症都有效果，屬於常用藥。你有這個牌，說明你正在為偃修堂工作。那對馬氏叔侄如果是偃修堂的人，他們看到這個就會主動離開的。如果不是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離開。”
李強看著掛飾說道：“這串數字肯定是序列號了，怎麼不印個二維碼上去，掃一下就能識別真偽。”鄭雅容伸手把掛飾拿回來，握著令牌朝潔白的瓷咖啡杯身上劃了一下，杯子外壁上立刻出現一道劃痕。
“令牌是由一種特殊材料製造的，這可不是容易偽造的東西。”鄭雅容說著又把掛飾拋回給李強：“這可比你那二維碼要可靠不少。”
李強沒有想到這東西的硬度竟然如此的高，看來不是凡物，他立刻就喜歡上了，連忙把掛飾接住，係到隨身帶的鑰匙串上。
隨後，李強把刑五法和馬氏叔侄的手機號碼都告訴鄭雅容，並把馬氏的情況用春秋筆法描述一遍，不但省略掉自己在徹恒公司地下研究基地的經曆，而且也省略掉曲妙娟以及她的替身趙妍梅。鄭雅容從包內取出一個小筆記本，李強敘述的時候在她本上不時寫幾個字。待李強說完，鄭雅容合上筆記本招手叫服務員結賬。
從咖啡館出來，鄭雅容的車就停在路邊。李強見時間很晚，地鐵已經沒有了。他問鄭雅容能不能送他回去，鄭雅容從包裏抽出兩百塊錢塞到李強掛在脖子上的紗布帶裏：“我還有事，你自己打的回去。”說罷驅車離開。鄭雅容行事的冷漠風格李強不是第一次領教，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一對情侶沿著人行道從李強身邊走過，兩人向李強投來異樣的目光。李強覺察後向他們看去，兩人迅速扭回頭繼續向前走，隻聽女的小聲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鴨嗎，真夠敬業的，這副模樣了還出台！”男的讓她少說話，拉扯著女孩快步向前走去。聽到這些，李強非常囧的愣在原地。
晚上到家，一進門李強就把脖子上的紗帶摘掉扔到地上。他輕輕活動著手臂，感覺全身輕便很多。次日李強到公司的很早，隻有兩三個人在辦公室內。他剛坐下，電腦的開機過程還沒有完，曲妙娟就出現在他麵前。李強盯著她的臉看了數秒鍾，還是不能確定對方究竟是趙妍梅還是曲妙娟，隻好試探道：“你會譜曲？”對方眨眨眼睛表示答案是肯定的。原來還是趙妍梅，李強覺得有些失望。趙妍梅看出李強的心裏活動，她說道：“我來是告訴你一個讓你更失望的消息，昨天我才知道的，她剛接到一個新任務，可能最近兩三個月都不會來公司了。”
想到上次在別墅見到曲妙娟時她那有些慘白的臉色，李強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她身體那樣怎麼能接受任務？”趙妍梅看李強很激動，不由麵露笑容：“所以我才來找你，希望你能勸勸她。”
“聽你的意思，她是主動要求的？”李強意識到反應有些過度，於是重新坐下來：“這次的任務和上次的一樣嗎？”
趙妍梅嘻嘻笑道：“任務內容我不知道，不過危險程度應該差不多。這幾天有時間的話，你找她聊聊吧。”說罷她就輕快的向電梯方向走去，剛走沒幾步就遇到來上班的方進。方進有些諂媚的笑著打招呼，趙妍梅隻是輕微的抬抬嘴角，算是微笑作答，隨後徑直而去。
方進絲毫不覺得尷尬，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邊放背包邊笑著對李強說：“我說殺手，曲妙娟是下一個目標，還是上一個受害人？”李強隻是笑笑並沒有說話，他抓起桌子上的手機來到樓梯間。
樓梯間是煙民的保留地，經常是烏煙瘴氣的。雖然時間還早，但還是有兩個煙民正在噴雲吐霧的聊天。李強基本上不抽煙，不喜歡煙味，於是就向上走一層，站住後打電話給曲妙娟。
電話接通後，李強先是寒暄幾句，然後問對方傷好的怎麼樣了，曲妙娟回答說：“比前些天好多了，現在基本上能達到受傷前的狀態。你手臂好了沒有？”李強回答說吊臂紗帶等東西都已經去掉，雖然用力還有些痛感，不過打字等日常的工作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隨後李強話鋒一轉，直接問道：“聽說你最近有行動，非去不可嗎？”
曲妙娟的回答隻有兩個字：“是的。”
李強接著問“為什麼？”，曲妙娟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道：“這次行動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危險，我有分寸的，況且已經決定下來，我不會再改變主意的。”
“既然如此，那我晚上我請吃飯，算是給你餞行，”李強說：“一直還沒有機會謝謝你呢。”
曲妙娟沒有推辭，一口答應下來，約好時間和地點，隨後兩人就結束了通話。
從樓上走下來，李強發現剛才那兩個煙民已經不在，隻有方進一個人在邊抽煙邊打電話。方進朝李強示意是不是也來一支，李強擺擺手拉開防火門離去。
這天接下來的時間過的很快，唐紅兵給李強布置任務並且要求一周內完成。這是在徹恒公司的第一個正式項目，李強無論如何也要保質保量的完成。他接到任務後就開始埋頭工作，這個狀態一直保持到到晚上六點多，最後被手機的響聲所打斷。
李強看也沒看的就接通了電話，聽筒中傳來一個男聲：“李強同誌，下班沒有，我在你公司門口。”李強正沉浸在工作中，聽到這個話不由愣住，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是向警官啊，你到深圳啦！”
走進飯店，經理笑著迎上來招呼兩人，邊帶他們向樓上走，邊和向南海攀談。從他一口一個“向警官”來看，他們是相互認識的。李強和向南海被領進一個雅間坐下，服務員拿來茶水和菜單，向南海熟練點了幾個菜。
經理和服務員離開後，向南海說道：“我在深圳的時候，經常會在這家吃飯，味道還不錯。”
從接到向南海的電話開始，李強一直在考慮該如何同這位警官打交道。那些東西能講，那些東西不能講，這些都是需要斟酌的，考慮再三最終確定下來的方針是鄭雅容絕對不不能被提及，其它方麵看情況而定。
向南海關掉自己的手機，他對李強說：“沒有急事的話，你把手機也關了吧，手機最煩人，吃個飯都不讓人好好的。”
“好的，”李強說著把自己的手機也關掉了，他說：“沒錯，騷擾電話太多了，什麼貸款的，賣房的一大堆。”
不知道是向南海麵子大，還是他點菜的技巧高，在晚餐的高峰時間內，飯菜居然十分鍾不到就上齊。李強忙碌一下午，早就饑腸轆轆，不過出於禮貌還是未敢動筷子，等向南海開始吃的時候，他才極有節製的開始跟著吃起來。
等到兩人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李強才把話題拉到正經地方：“向警官，你們有沒有調查吳英傑的身份背景？”
向南海國字臉上那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變的深邃起來：“你都知道什麼情況？”
“有沒有聽過叫偃修堂的組織，”李強說道：“吳英傑在這個組織中屬於高層領導。”
向南海放下筷子問道：“你從那裏知道這些的？”
李強把自己在公司會議室內目睹黃水福死亡的過程敘述一遍。他說完後，向南海詢問了一些細節，李強全部做了回答。最後向南海對李強說：“偃修堂我當然知道，吳英傑的身份我也清楚，他就是我從北京來到深圳介入這個案件的原因。”
這個吳英傑還真是厲害，從刑五法那個騙子到向南海這個警察，竟然都是為他而來。李強和吳英傑全部的接觸經曆就是在密室中的那點時間，當時覺得他普通的完全可以忽略，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受多方關注的大人物。
“你們警方是針對偃修堂這個組織，還是吳英傑這個人？”李強問道。
向南海沉默片刻後說道：“相較吳英傑本人，我們對偃修堂這個神秘的組織更感興趣。目前官方對偃修堂的信息所知很有限。偃修堂很古老，具體建立年代已經無從考證。據專家分析，這個偃修堂很可能起源於一個類似於今天醫師協會的組織，它的前身也許能夠追溯到春秋時期，其正式確立的年代應該不會早於東漢末年，其理由來源於名字中這個‘堂’字。你可能已經注意到，中醫藥館都喜歡用堂來命名，比較著名的如北京同仁堂，貴州同濟堂，各地的老字號堂更是不計其數，這個傳統來自於東漢的名醫張機，也就是寫《傷寒雜病論》的那個醫聖張仲景。據說他任長沙太守的時候，在處理政務的公堂上行醫應診，人們為紀念張仲景便把藥店內看病的醫生通稱為坐堂醫，而醫者就把自己的藥店取名為某某堂。”
李強對救死扶傷的醫生是很有好感的，於是問道：“既然是醫生的組織，我想不過是學術交流而已，就算出幾個吳英傑這樣的敗類，也不應該否定所有人吧。”
“據我所知，偃修堂的宗旨是匡濟天下，說實話這確實是非常純潔而高尚的目標，是普通人隻能仰望的道德高度。”向南海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調查偃修堂不是因為它違法，而是因為這個組織擁有一個秘密，一個關於我們這個世界的秘密。”
鄭雅容所說的崇高目標竟然是匡濟天下，這比李強預想的要高不少，已經到達高山仰止的地步。聽完向南海的話，李強總算是明白鄭雅容為什麼要隱藏身份了。不過李強馬上產生另外一個疑問，他說道：“既然是秘密，你們怎麼知道偃修堂擁有這個秘密？我是說，這個秘密有什麼用處？”
“年輕人，這是國家機密，”向南海笑起來：“還是那句經典台詞，如果告訴你，我就必須殺了你。”接著他又嚴肅說道：“今天的談話收獲不小，這個徹恒公司很有問題，以前竟然沒有進入到我們的視野。以後公司內有什麼異常情況，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告訴我。”
李強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心中暗道：“我現在是三麵間諜，左右逢源啊，唯一令人鬱悶的是向南海這裏估計是收不到報酬了。”
向南海吃了幾口菜後忽然說道：“黃水福這件事情是昨天發生的，你是前天打電話給我的。在這之前還出現過什麼事情嗎？”
沒想到向南海如此心細，李強幾乎忘記那天打電話時的想法了，他仔細回想之後說道：“是關於徹恒公司的，在公司地下車庫的下麵有一個隱秘的研究基地，裏麵有軍隊的製式武器。我猜想這個徹恒公司會不會是一個秘密的軍工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