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刑五法努力回憶:“我停車的時候她還在副座上,然後我爬樹上牆救你們,接下來是我們三個到這裏吃飯.”
李強拿起刑五法放在手邊的手機,他撥打白詩韻的電話,發現已經關機。隨後撥通110,通過110找到出事派出所的電話,之後李強打通派出所電話:“我有急事找向南海警官,請快些!”
李強從凳子上站起來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曲妙娟和白詩韻沒有什麼交往,見李強竟然記得其號碼,知道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於是安慰道:“可能隻是走開一下而已,不用太擔心。”這個理由曲妙娟自己都不會相信,李強聽後隻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過了沒多長時間,電話那頭想起向南海的聲音。李強急切的說:“派出所外圍有人,應該是這些傭兵的雇主派來觀察結果的。我有朋友在派出所外麵失蹤,是個年輕女孩,她最後的位置是派出所牆外,請盡快搜尋!有結果的話,打這個電話聯係我。”向南海回答說知道了,然後就掛掉電話。
李強回到位置上對曲妙娟說:“你身體剛好,又這麼一折騰,早點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找馬行舟來接你?”曲妙娟回答:“你既然有錢請客,借點路費我自己打的回去。”李強這才想起來,錢包和手機早被孫定國搜走了。
看到李強的神情,刑五法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錢包:“別打我的主意,我要存錢討老婆的。”李強沉聲說:“我明天加倍還你,快點!”刑五法自然知道李強急著要去做什麼,這點輕重緩急他還是能分清楚的,於是收起嬉鬧神態拿出幾百塊現金給曲妙娟。
曲妙娟毫不客氣的接過來放進口袋,她說:“幫我打電話叫出租車,你們兩個注意安全,我就不去添麻煩了。”李強依言打電話叫出租車並且和曲妙娟交換了郵箱等聯係信息,刑五法則有些不情願的去結賬,然後兩人上車準備離去。這時曲妙娟緊走幾步站到車邊對李強說:“馬行舟不在深圳,不然我可以請他幫忙!”這突如其來的一句使李強愣了一下,隨即他明白過來,曲妙娟這是告訴李強對於白詩韻的事情她不是存心不管。李強說:“我猜馬行舟是代替你去執行任務了,對吧?其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放心,我會把白詩韻找到的。等會車來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話音剛落,刑五法開動汽車疾馳而去,留下曲妙娟獨自站立在街燈下。
兩人驅車回到派出所。向南海看到兩人後,沒等他們開口搶先說道:“我派人在周圍看過,沒有看到有什麼人。派出所樓外的監控放在門衛室,剛才都被破壞掉了,什麼也沒有留下。”
李強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使自己保持冷靜,他對向南海說:“我們去徹恒公司調查方進,他可能會知道些什麼。”郭飛的死讓向南海對這個案件的情感發生了變化,聽說有線索,他向同事簡單交代幾句,然後和李強刑五法兩人一起上車離開。
有向南海的警官證開路,三人在徹恒公司的門衛室裏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按照他們的要求,值班的保安隊長把方進的聯係方式和住址打印到紙上,隨後恭恭敬敬的交到向南海手中。向南海把地址拍照後發給同事去進行調查,他帶著李強和刑五法直奔地下停車場。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依然有不少辦公室燈火通明。穿過園區,李強領著大家來到那個柱子前,黃底黑字的轉彎箭頭依舊還在,他用力按下圖案,誰知道根本按不動,更沒有電梯出現。李強加大力氣試了試,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他這才覺察出問題,想起出院後曾來過一次這裏,當時有個保安看守這裏,而現在卻沒有任何人在附近。
向南海圍著柱子敲敲打打的轉了一圈,他說:“這個是實心的,也沒看到有什麼縫隙,你是不是記錯了?”李強看看周圍的環境回答說:“沒錯,是這裏。看來隻有兩個可能,要麼是被廢棄,要麼是這個入口被封死。”
“為什麼不去白詩韻的住處看看,”一直在旁邊不出聲的刑五法突然說道:“說不定手機沒電,她自己回家了呢!”兩人都沒有理會他的話,向南海拍拍李強的肩膀說:“走吧,再想其它辦法。剛才來的時候,我已經要同事把派出所周圍道路和商家的攝像頭都查一遍,明天應該會有結果。”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不可能把這裏翻個底朝天。向南海雖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隻能到這一步了。
當天晚上李強和刑五法在派出所的沙發上休息,向南海把李強和曲妙娟的手機歸還給李強,說是在孫定國的屍體上找到的。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民警從附近一家商鋪的監控視頻中發現線索。商鋪設在門口的視頻拍攝到白詩韻被擄走的過程。雖說監控有紅外功能,但距離較遠,所以畫麵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事件過程基本是清楚了。
刑五法把車停在派出所牆邊的一棵樹下,然後踩著車頂爬上樹,躥動幾下後在稠密的樹冠中消失不見。沒隔多久白詩韻打開車門走下車,向派出所門口的方向走。這時一個光頭青年從另一棵樹的樹冠中現身出來,他身手敏捷的滑落到地麵,應該是響動極小,白詩韻完全沒有察覺的繼續向前走。光頭青年快步追上白詩韻,從背後將其打暈到地。隨後他把白詩韻抱起來,放進不遠處停放的一台車上,開動汽車揚長而去。
車牌根本看不清,隻能看出是一台轎車。向南海把視頻拿到市局的技術科,經過技術人員對圖像的處理,最終認定是一台帝豪EC7,車牌能看出來是粵牌,具體的地方不是很清楚,隻能從字母的輪廓上分析,可能是B或S,再後麵的完全分辨不清。向南海拿著這個圖像趕到交警隊,通過對派出所附近路口監控的搜查,發現不但這款可疑車輛根本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周邊路口,而且事實上是沒有一台帝豪車。
李強聽完向南海的介紹,不由歎氣:“光頭很狡猾,他選的這款帝豪車滿大街都是。”刑五法笑道:“還不夠聰明,我要是他,就選眾泰車,換個標和車牌,交警再怎麼高清的跟蹤係統我也叫它分分鍾失效。”李強沒有理會刑五法的話,而是問向南海方進的情況。向南海說:“方進家裏沒人,管理員查了門禁記錄,兩天沒有回去。我估計是因為孫定國的死,他才出去躲避的,已經發通緝令了。”
向南海接著說:“我已經派人去徹恒公司調查孫定國挾持你們的案件,希望從這個案件入手能夠有些線索。另一方麵交警已經開始調查當晚經過附近的所有貨櫃車,也許可以查到帝豪車的去向。最後一個方向是等待那幾個嫌疑人醒過來,從他們口中獲得一些訊息。”
向南海精明幹練,事情處理的條理分明,最後一條李強認為可以幫上點忙,他問刑五法:“你的那個電磁武器多大功率?鋼針速度應該不會慢,很可能會致命的。可是昨天聽你說他們沒有外傷而且幾天會醒過來,好像是中毒的症狀,怎麼會這樣?”
刑五法回答說:“我是佛教徒,掃地不傷螻蟻命是我們的行為準則,怎麼會隨身帶著致命武器呢?退一步說,警察叔叔也不會同意,是吧,向警官。”向南海點頭表示讚同,刑五法接著說道:“鋼針不是鋼針是塑料針,其特點是硬度不高脆性更低,塑料針中空,藏有藥。這種藥通過皮膚進入身體,從而發生作用。使用要求是很高的,需要擊中裸露的皮膚,否則普通的衣服就能把針撞碎。幸好沒有後坐力,射擊精度還不錯。”
向南海聽他說完後,嚴肅的問道:“這種神經麻醉類藥物一般是管製品,你是從那裏拿到的?”刑五法發現自己話說多了,連忙說是別人送的。
李強叉開話題問道:“你能不能讓那幾個家夥馬上醒過來?是不是用冷水就可以?”
刑五法撓撓頭:“應該不行,不然的話下雨天我這武器豈不是失靈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說罷他拿著手機走出去打電話,十多分鍾後才進來。“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刑五法說:“沒有解藥,唯一的辦法是找醫生。”
向南海很快找來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然後眾人一起來到派出所樓上的一個房間前。見房門上鎖沒有人看管,向南海打電話叫來一個警察,責問他為什麼沒在門前看守。年輕的小警察支支吾吾說氣味太難聞,他在樓梯邊上看守,後來有其它事情剛走開。醫生在旁邊解釋說:“神經麻醉往往會造成大小便失禁。”李強走進門口,果然有絲絲臭味從門縫中溢出來。向南海聽醫生的話,臉色緩和下來說道:“開門!”
小警察打開房門,一股臭味撲麵而來。因為刑五法說他們會醒過來,所以沒有找醫生來看,隻是簡單把他們固定在床上。等氣味散些後眾人才走進房內,醫生對四個人逐一進行查看,然後吩咐護士:“注射阿托品兩毫克。”護士打開急救箱,開始進行注射工作。
醫生對向南海說:“因為沒有儀器,我簡單看了看。他們的情況不太常見,在這樣深度麻醉的情況下,竟然還能保持一定的自主呼吸,實在少見。我猜這種毒很可能是影響大腦的某一部分才達到這種效果的,我先按照常規方法用藥試試,如果有毒藥樣本能夠分析成分那就更好了。”
聽到醫生這話,向南海把目光投向刑五法。刑五法遲疑一下說:“我身上沒有了,昨夜已經用完。”這明顯是托辭,李強把刑五法拉出房間壓低聲音問道:“藥在那裏?”
刑五法嚴肅的說:“白詩韻失蹤我是有責任的,所以我一直在這裏,能幫忙的話我一定會幫的,但我身上真的沒有針。”頓了下他接著說:“其實即便是有,也不可能給你們去研究的,否則受傷害的就不是白詩韻一個。”
“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李強盯著刑五法說:“佛經開頭‘如是我聞’四個字的意思你知道嗎?”因為刑五法救了他,所以李強將他說謊的事情已經放下,沒想到因為解藥的問題又被觸發。刑五法有些不解:“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你是個騙子,”李強怒道:“快點讓那四個人醒過來,否則我.”
“有個人醒了!”小警察衝出門喊道:“快來,醫生的藥有作用。”當他看到李強的憤怒神情後,有些不連貫的說道:“有個人醒了,你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聽到這話,李強和刑五法終止談話,兩人一前一後大步邁入房間。醒來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漠然的看著天花板。昨晚的景物影影綽綽,又是在那種緊急情況下的初次見麵,所以李強對他們的麵貌沒什麼印象,不知道這個家夥是那一個。
醫生檢查另外三人後告訴向南海說:“可能是個體差異造成的,另外三人沒有蘇醒的征兆,短時間內不大可能醒過來。我再想其它辦法試試。”向南海讓醫生去忙,然後吩咐小警察把醒來的中年人帶到另外一個房間。李強和刑五法要跟過去看,卻被向南海阻止:“你們在這等我消息。”
兩人當然不會待在房間內聞氣味,他們踱步到走廊上。剛才的爭執繼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李強說:“如此容易解毒,你這個破藥保密有什麼意義?”刑五法回答:“我這個藥在你眼裏是晁錯智取生辰綱用的蒙汗藥,在其他人眼裏可能大不同!例如青蒿素,普通人隻知道是治療瘧疾的神藥,卻不了解醫生也用它來流產。保密自然有其保密的原因,我不告訴你其實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十來分鍾後向南海和小警察從房間內出來,小警察臉色煞白,關門時手有些顫抖。向南海則神情自若的走到李強和刑五法麵前:“資金是通過國外銀行周轉的,不過雇主和他們是通過信件聯係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信件地址了。現在我們去這些傭兵的住處,看看有什麼發現。”
向南海在路上通知當地派出所,他們到達約定地點後由協警帶他們去。傭兵們住在一個城中村的老舊樓宇內,他們的房間是樓頂加建的鐵皮房,這棟建築與周圍樓宇間不過一米的距離,輕鬆可以躍過去,選這種地方很明顯是為了利於逃跑。另外的好處還有很多,房東一般隻管收錢,不會多管閑事,樓內沒有安裝攝像頭,村內狹窄道路上隻是裝飾性的有兩個攝像頭,很容易就可以避開。城中村是很多人初到深圳的第一站,李強也不例外,他對這種環境可以說是相當熟悉。刑五法和向南海都是頭一次進入到這種地方,他們有些難以置信。刑五法看著周圍說:“這裏和外麵簡直是兩個世界。”李強安慰他說:“你可以想象自己身處香港的九龍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