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你開玩笑?”
“沒開玩笑。”
“我沒事。”
“你有事。”
“你他媽出於什麼理由寧願相信一個神經病醫生也不相信我?”
“因為你神經了!!”他咆哮。
我第一次看見他發火,還是很嚇人的。
“核、核兒呢?徐真人呢?”我開始尋求母性的安慰。
“上課去了,這幾個小時我值班。”
我們默默對坐了一會兒。我現在的臉色肯定比牆壁還慘白,我第一次產生了不願意見他的念頭。我已經被這種亢奮的隻能爛在肚子裏的情感灼燒很久了,我喜歡他,我喜歡這個傻大黑粗的混蛋,這太荒唐了。就在數月前我還是個看見美妞兒就挪不動步的家夥,現在為什麼會陷入這種情況?
不能說,一旦說出去我在他眼裏才是真的神經了。
我厭惡我自己。
“你要去哪兒?”他問。
“博物館。”
“一起去。”
“不用了,”我無力地說。
“一起去!”他吼起來。
“好吧,好吧,別叫喚了,我心裏很煩……”
我蹲在博物館的角落裏拿著速寫本畫畫,而且已經畫了大半個小時,鬼知道我畫的是什麼,不過是一堆雜亂的線條。阿朱守在不遠處,低頭玩著手機,絲毫不顯疲態。
我偷偷打電話給核兒:“快來接我,阿朱太嚇人了。”
核兒說了句“配合治療”就掐了線。我隻能打給徐真人,徐真人在課堂上旁若無人的放聲大笑:“啊哈!啊哈哈哈!十米跳台!啊哈哈哈哈哈!”
畜生!
我收拾紙筆,阿朱問:“走了嗎?這次去哪兒?”
有人亡我等藝術家之心不死,我想不出去哪兒,有時候兩個人單獨相處也並不叫約會。
他提議:“去網吧吧,我陪你玩會兒遊戲。”
我不玩遊戲,不是每個傻冒都玩遊戲。顏小二加了我的好友,在他的頭像孜孜不倦地跳動了十五分鍾後,我點開了信息。
顏小二問:“最近怎樣?”
我說還行。
他問:“阿朱怎樣?”
你老關心阿朱幹什麼?他違反了什麼物理定律?
顏小二說你要是覺得不開心就出去玩一圈,旅行是獲得快樂的最好方式,也能獲得心靈的啟迪。
我一下子被他點醒了,晚上回到寢室,我宣布自己要去西藏。
“別折騰了,桃兒!”核兒漫不經心的說。
我沒折騰,就是要去西藏,我要去朝聖,去取經,去淨化心靈,那首歌怎麼唱的?“瑪尼堆上陽光雨”,我要去沐浴陽光雨。
“你有錢嗎?”阿朱問。
我枕頭底下還有一千多,另外還有一台電腦可以變賣,還有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我可以騎車去拉薩。我坐下來開始給英語老師寫熱情洋溢的請假條,並且連夜就塞到了她的辦公室。
早上八點,迎著朝陽我出發了,不指望誰來送我,玄奘是孤獨的,鑒真是孤獨的,鳩摩羅什是孤獨的,凡是一心求法的都是孤獨的。我留戀地望了一眼寢室,暫別了阿朱,回來後我可能已經成聖了。